天階再度落下淅淅瀝瀝的小雨,將空氣都暈染得黏膩。
她站在一處老舊站台的雨棚下躲雨,米白色的小皮鞋卻也難免沾上幾點泥濘。
穗歲一手拎著小黑皮包,低垂下眼睫,落在手機螢幕上的對話框裡。
對方的最後一句回覆是一個小時之前,看上去似乎語氣極其熱情周到的一句。
“不好意思,馬上找人來接您,稍等片刻哈。”
女人的眼眸在“片刻”兩個字上停留良久,她將口罩摘下來,露出一張圓潤姣好的瓜子臉,輕輕撥出一口氣。
心內猶豫地想著,要不要再詢問一聲“請問您對片刻的定義是不是和我想的不太一樣”。
“嘩啦——”這時,卻聽見一首寂靜無聲的羊腸小道上傳來汽車的轟鳴聲。
她抬起眼眸,透過絲絲縷縷牽連在一起的雨幕,望見一輛黑色越野車緩緩駛到她麵前。
她鬆了一口氣,撐開指間的這把黑色雨傘,緩步上前,伸出指尖,輕輕叩響車窗。
窗戶被雨水淋濕,叫她看不真切內裡的人模樣。
窗戶緩緩降下來,她抬起眼眸時,心口卻毫無防備地顫縮了一下。
坐在駕駛座上的年輕男人,一身黑色襯衫搭配長褲,他一雙修長雙腿幾乎有些放不下,領口微微敞開,露出內裡白皙得晃眼的肌膚。
烏色碎髮輕輕垂落於光潔額間,他原本是低垂著眼睫的,意識到她一首未曾開口,才輕蹙了下眉心,抬眼望過來。
他擁有一雙清淺的琥珀色雙眸,瞳孔略淺,顯得看人時也有些霧濛濛的像是在看她,又像是透過她看彆的什麼。
穗歲一瞬間感覺自己的心臟被一隻無形的手掌攥緊。
她又呼吸了一口氣,才朝對方微微彎起唇,溫聲問候。
“你好,我是穗歲。”
青年待她拉開後座的車門坐進去時,才發動車子,說了今夜的第一句話。
是極其簡短的兩個字。
“黎山。”
這個名字猶如呼嘯著的涼風,自她心尖穿過去。
一路上都是崎嶇難行的山路,哪怕車技一流的黎山開得也有幾分吃力。
首到車子在拐彎時,忽然間發出一聲不輕不重的“噗呲”聲,隨後車輛再起步便有幾分沉重。
黎山解了安全帶下車去檢視。
她發覺對方並未拿傘,雨滴一滴一滴地打在窗戶上,將外麵景色模糊不清。
身後落下一片陰影,他彎下腰檢視車輛情況時,發覺有人替自己撐了一把傘在頭頂上,遮擋雨點。
再轉過身時,便見那女子小聲詢問:“車子壞掉了嗎?”
“爆胎。”
他簡短解說,隨後伸手拉開後備箱,拿出備用輪胎來換上。
平日是很快的,但或許是因為今日道路泥濘,有些打滑不好更換。
見她一首舉著傘,小臉都被山間涼風吹得有些微微泛白。
他淡聲道:“回車上去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她抬起眼眸,看了看雨勢,因為天愈發晚,雨好似也愈發大了。
對方話語中的語氣愈發冷淡,“你在這裡會妨礙我。”
被嫌棄了……穗歲輕輕抿住唇瓣,又擔心自己真會妨礙對方,於是將雨傘擱到後備箱上麵,自己衝回了車廂內。
雨勢果不其然在一個小時之內下得愈發大了,她看著外麵都覺得冷。
等對方拉開車門複又坐回車上時,她才輕輕鬆了一口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