竹馬發出暗戀信號 第 1 章林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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朝天大街，洛都城內，結綵言歡，熱鬨的像鍋裡滾沸的水。達官顯貴坐轎騎馬而行，引車賣漿的小販如流水穿過街道，好一派繁華的景象。

六月初三，是大晟朝立國的日子，當今聖上感念太平不易，不願再起烽煙，就立此日為國祭日。一者紀念那些死於戰火的英才百姓，二者也是敬告子孫後世能以和為貴，讓清平永在。

“我晟朝齊聚天下之大氣運，國祚綿延不絕。前有高祖得寶劍而成帝王霸業，後有當今聖上斬司馬氏而繼趙晟社稷。雖說中間幾十年賊臣禍國，蠻夷侵擾，但終歸是亂世已結，百姓安居了。”

說話的是一個白首皓須的老人，看起來頗經世事，言語間充滿了身為大晟子民的驕傲。

“是啊，陛下雄才大略，居隴右謀天下，十五年間就掃平各方諸侯，從一眾豪雄中脫穎而出，登頂帝位，再繼我朝。說句不當聽的，要不是陛下啊，這天下啊，指不定就不姓趙了。”

那白頭老人慌忙阻止，“這可說不得啊。”

他撫手又道：“細數助陛下得天下最大的功臣，非當世奇女子聖上之妹，武都王餘渡莫屬。武都王天生將才，十六歲一出世就大敗韃靼，守住雲山城。十七歲千裡奔襲，直破蒙古大營。至十九歲攻入洛都，已是百立戰功，封王拜侯了。那可是我大晟第一個女王爺，還是以戰功取得。可真真是天神下凡，常人無及。”

這邊剛讚歎完，又有人歎息道“可惜啊可惜，天妒英才，才二十二歲就被奸人所害，西歸極樂。殯葬照親王規格，聖上親自著素服至洛都東門發哀，哭於宗廟門之外，死哀生榮，此後百年怕是都難得這樣奇人。”

底下一片唏噓，不儘於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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眾人口中大名鼎鼎武都王此刻剛從昏厥中醒來，茫茫然反應過來自己早已死了十年，而今附身在京城小吏林主事的女兒身上。

剛回過神，餘渡心中爆發出一陣狂喜，她直起身，不可抑製的顫抖起來。

重獲新生，多麼難得的機遇，凡人終其一生都被困在時間裡，從來隻有往前走的道理，誰又有機會回溯時間與人生對談。

她脫掉一身濕衣，顧不得疲軟的身軀，原地轉了好幾圈，又摸了摸自己溫熱的臉頰，才確定這是真的。

餘渡四下一顧，就在林曉生的頗似狗窩的住處看到一隻破敗的櫃子，從中找出一件勉強乾淨的衣服換上。又在一堆雜物舊件裡翻出半塊銅鏡，立在瘸了一條腿的桌子上，用手扒拉著整理出一個髮型，臭美的小郡王露出滿意的微笑。

這邊剛打理完，就聽外院的門被重力踢開，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大群人嘰嘰喳喳的吵鬨聲。

嗯？終於發現自家屋裡死了人。來關心關心這個許久未見的女兒，又或者是考慮怎麼把這件事遮掩過去。

餘澤初來乍到，還是繼承了一些林曉生的記憶，印像很模糊，但算是聊勝於無。

她繞過瘸腿桌子，雙手拉開兩扇茶白色木門，迎了出去。

來人全都定住了，神色各異。

中間那個戴綸巾的中年男子是林老爺，下頜鬍鬚有一尺長。他旁邊站著穿的花枝招展，富貴堂皇的女子就是趙姨娘，哦，現在應該叫林夫人。林曉生的生母病逝後，她就被林老爺抬為平妻了，可憐原配，冇享幾天福，就走了。

此時麵帶惶然依在林老爺身上，方便他看見自己梨花帶雨的容顏。

站位後錯一步的就是林家兩兄妹，今日上晌，林家兄妹拿一塊糕點逗林曉生玩樂，一路把她引到了湖邊亭子上。那亭子狹窄，不好閃躲，林曉生十分順利就拿到了雲片糕，正要塞嘴裡呢。

林曉雲瞬間炸了，他打心眼裡看不起這個死了親孃又不受寵的所謂大小姐，是以口不留情，裡怒罵道:"狗東西，長冇長眼睛，你的臟手蹭到本少爺的身上了。這可是錦成芳的料子，你賠得起嗎"

說著他帶著些惡意和無辜的任性，一腳把林曉生踢進水裡。看到她在湖中撲騰叫喊，林曉雲像是突然反應過來自己是在故意殺人。慌亂間撿起掉在糕點盤子，直接跑了。

還是路過的家丁注意水裡有個人，把她撈起來，背到院子裡，又趕忙去通知老爺。這纔有了一大家子齊聚一堂的熱鬨場麵。

餘渡心裡把林曉雲記在賬本上，狠狠的劃了一筆，你給我等著，惹到我你算是踢到硬板了。

林老爺見她無事，撫著鬍子，轉頭就批評家丁:"小女這不是好端端的站在這裡，你慌慌張張說什麼溺水亡故了。害的我們虛驚一場。"家丁平白被冤枉，有苦說不出，比吃了黃連還難受。

林夫人卻最先注意到餘渡的變化，扯了扯老爺的衣袖，:"老爺，你看生姐兒的眼睛，明利清亮，像是不傻了。"

眼前人衣著乾淨整潔，黑髮向後梳起，編一個辮子垂在肩窩，露出飽滿的額頭，眼型圓潤，整個人像換了人似的，說不出的有靈氣。

餘渡先行一禮，掌握主動權，回到：“父親，小女貪玩兒，自個兒不小心掉進水裡了，還要感謝阿叔救我上來呢。我生死境裡走一槽，再醒來隻覺靈台清明，渾噩不在

凡事都明白了很多。隻是頭像是磕碰傷到了，往事記得不大清了。”

林夫人心思活絡，看她出落得如此漂亮，就想起前幾日聽的訊息，京中權貴門第李府想納妾，那李家主有隱疾，去了必不好受，良家女兒不見得願意。

李家夫人暗示過她，若是能找到個合適的，一定好好報答。何不把曉生嫁過去，既能遮掩過去是雲哥兒推的她，還能幫老爺送個人情。到底老爺也不知道那李家內宅是何情況，真到了那內府叫天不應，叫地不靈，任由主家處置，又不會惹的自己一身腥，豈不美哉。

餘渡看著林夫人眼軲轆轉，就知道她冇憋好水。不過兵來將擋，小郡王天不怕地不怕，還怕她不成。

林夫人上前一步，握住她的手，親熱的說:"生姐兒既然醒了，娘就帶你回住處吧。下人不懂事，竟然把你帶到這種地方，可要好生管教管教。"

說著回頭打了個眼色，林曉雲害怕的六神無主，不知道傻丫頭落了水怎麼就變聰明瞭，倒是林曉春先做出迴應:"生姐這幾天犯癔症了，說什麼非要到這荒院子來，弄的滿身是傷，平白惹一身灰，讓妹妹帶你回去吧。"

林老爺是個耳根子軟的，又大男子主義，最愛林夫人這種小鳥依人，萬事以他為中心，百依百順的。是以對林夫人極為寵愛，先是糟糠之妻剛走就抬了年輕漂亮的趙姨娘為妻。林老爺新婚燕爾，甜蜜非常，全然不顧亡妻留下的傻女兒，任由趙姨孃的兩孩子欺淩。

此時難得有了些愧疚，總算想到大女兒一直過的潦倒難捱，就順水推舟說把西苑收拾出來，帶小姐過去。

一群人打著自己的算盤，各自的心思計量藏在水裡，麵上一團和氣，其樂融融。

新鮮出爐的西苑此時信燈高挑，明亮整潔，跟那個破院子比起來天差地彆。餘渡對著華門高牆翻了個白眼，女兒傻的時候不聞不問，死了纔想著來看一眼，等女兒聰明瞭又趕著表慈愛。還有那個趙姨娘指不定在謀劃著什麼見不得光的醜事。不然不會這麼上趕著對自己顯示母愛，又是請大夫，又是思量著再給自己裁兩套合適的衣裳，典型的黃鼠狼給雞拜年，冇安好心。

哦，林夫人千叮嚀萬囑咐的事，幾天後，京城權貴李家夫人要上門拜會，屆時家中女眷都要出席，餘澤也不例外，讓她好生休養，為即將到來的盛會做準備。

林老爺幾年前在江南地方任職，花了大價錢才得了個京官，門第不高，但照林夫人的意思，那李家天橫貴胄，非平常富貴人家可比，林夫人何時攀上這等高枝，又是拿什麼做的籌碼，她直覺此事與自己有莫大的乾係。

晚間時候，餘渡藉口渾渾噩噩了好長時間，今夜恰逢盛會，想出去賞玩美景夜燈，瞧瞧京城繁盛，順帶散散心情。

向晚風涼，長街短巷因著節日裝扮的濃墨重彩，來來往往的車馬人流不絕如縷。餘澤摸遍全身上下攏共就找到三塊銅板，勉強購買一份勾欄瓦肆的小吃。

餘澤站在小攤前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的那份小吃，快做好了，攤主瞧她十分喜歡自己做的吃食，大手一揮，給她那份又添一塊鹵肉。

餘澤見狀十分上道，立刻乖巧道：“謝謝阿叔，隔老遠就聞見您這飯食的香味了，走近一瞧手藝確實值得稱道，怪不得那麼多人來呢。”

奉承好話誰都愛聽，大叔也不例外，聽得誇獎，眉開眼笑。

她拿起包好的小吃，正準備去往彆處，就見十丈開外一匹駿馬被鞭炮聲驚擾，掙脫了拴著在樹上的韁繩直奔長街而來，行人慌不擇路，四散逃開。

一個紮總角辮的小姑娘躲避不及一腳踩上掉落的竹筐，絆倒在地，爬不起來。

眼看那馬狂奔至近前，就要踏過小女孩而去，餘澤三步並作兩步閃到跟前，一把抱起小姑娘，後轉身至逸馬側麵，一手拉住韁繩，狠狠一拽，生生逼停了躁動不安的馬兒。

小姑娘冇事了，獻祭的是她的晚餐，天可憐見的，晌午到現在她可一頓冇吃，好容易等一份，為救人隻得扔了。

好在姑娘冇事兒，隻是經此一番波折臉色嚇的煞白。路旁店鋪裡衝出個年輕人，直向餘澤怒吼道：“你是何人，膽敢對小姐無禮。”

好大一口鍋扣在頭上啊，還不待她解釋，馬主人急匆匆跑過來，對著餘渡連連道謝，感激她仗義出手，不然鑄成大錯可就難以收場了。

誤會解開，年輕人麵帶愧色對餘澤講到：“在下關心小姐心切，剛剛實在對不住姑娘了，不知姑娘貴姓，家住何方，改天我定親自登門致歉。”

餘澤觀他態度良好，又對這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十分憐愛，原諒他的莽撞。小姑娘雙頰圓潤，眼型弧度飽滿，像貓兒一樣漂亮。她情不自禁地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臉，對年輕護衛說：“免貴姓林，家住子虛街烏有巷，登門拜訪就大可不必了。不過為救你家小姐，我的晚膳冇了，小郎君有心，就請我吃頓飯吧

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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