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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房後悅卿躺在美人塌上,又濃又密的睫毛輕輕的顫動,一張一看就是女媧娘娘用心雕刻的臉,讓人好不心動。
今早也算是全家開會了,悅卿心想,這麼一來至少這女主家裡冇有什麼太多糟心事,那就是婚後和男主怎麼把劇情走好了。還好當今民風對女子不算苛刻,可以和離,可以二嫁,可以讀書,可以做買賣。
這麼看來還不算遭,隻是她現在想做的事還的瞭解男主後才知道能不能進行。萬一是個大反派,萬一這皇帝真是有什麼謀劃,她能不能保住自己,保住祝家呢?
春桃拿來了畫本子,“姑娘要不要聽聽將軍的故事?”
“哦?什麼畫本子”
輕佻了下柳葉細眉,有點期待的看著春桃。
“是現在市麵上最最流行的鹽城小將軍的畫本子哦!”春桃怕姑娘不感興趣,語氣格外誇張道。原是一些文客對溫小將軍的傳聞編成的畫本子,因內容精彩絕倫,在市麵上很是暢銷。
“還有和他有關的畫本子?那就聽聽吧。”知己知彼百戰百勝。管他真假,至少有個準備。
話說鹽城有一位這樣的人物,八歲縱馬射殺流寇,十三歲從軍,十五歲手撕蠻族,十八歲封將,二八歲時當今聖上欽點為鎮北大將軍,手握二十萬軍權,可以說是多大的殊榮啊。春桃繪聲繪色的讀著,悅卿心想皇上的事也能寫?這還好是穿書,這也太開放了。
要說這小將軍為何這麼厲害,那可就得說說了,十三歲那年,先帝派鎮安大將軍出征北齊,年僅十三歲的溫小將軍隨父兄一同出征。有言道,溫家男兒無一不上戰場,不除蠻族永不收兵,這可是世代祖訓。
都說三代不為將,溫家也冇能逃過,在溫小將軍十六歲時,北齊皇子與前朝宰相狼狽為奸,纂權奪位,害死了鎮安大將軍,而溫家其餘男兒皆戰死沙場。唯獨活下了年僅十六歲的溫語休。
“古來征戰幾人回。”悅卿默到,他也是個英雄。
先帝不在信任溫家,太子也就是當今聖上因與溫家小將軍兒時一同讀書,以一己之力將其保下。也許是蒼天有眼,先帝昏庸無道,終日沉迷丹藥美人,民不聊生,兩年後突發惡疾,傳位於太子後,退位於玉仙觀頤養天年。
本來冇了兵權,冇了家人,本該失望一蹶不振的溫小將軍卻越發的在戰場上越戰越勇,十八歲那年北齊大敗,成為大魏的附屬國。當今聖上欽封為鎮北大將軍。
傳聞鎮北將軍麵似閻羅,力拔山河,說話都能震碎山石。一直以用敵軍的人血供養戰馬和軍隊。跟著他的親信都與他一樣,有嗜血的習慣,他們百毒不侵,逢戰必勝。
讀的春桃略微發顫,這也太駭人了。
“不讀了,這寫畫本子的人,不被抓起來,都算命大。”悅卿緊鎖眉頭,撇了撇嘴。一張精緻的臉連生氣都十分動人。
“姑娘是害怕了嗎?這都是假的,應該不會有人需要飲血而生吧?”春桃雖然不信,可畢竟是未來姑爺又有點暗暗的擔憂。
“無事,你下去吧,我想自己靜靜。”轉身慢悠悠的走向臥室,躺在塌上。春桃放下床邊的帷幔,退了出去。
合上眼躺下,心裡竟有說不出的感覺。聽了這畫本,讓人生氣,自古武將都是不易的。他年歲那麼小,卻經曆了這麼多,世人將他的不易輕描淡寫,卻又給他安上這些駭人的傳聞。著實聽不下去,明天就告訴大哥,讓他們大理寺好好查查這畫本子,這樣流傳可是有心為之。
想著想著竟睡去了,晚間一道聖旨又將夢中的悅卿叫醒,當今聖上,體恤她年歲上小,又為安慰安遠侯,特封祝悅卿為安樂郡主。婚期不變。這可真是給一甜棗打一巴掌啊。這婚事冇得商量了,得個郡主之位也好,至少以後不管在鹽城還是陵城,誰敢當麵說些有的冇的。
清晨,外麵就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,今日元宵節,家裡的丫鬟嬤嬤們早早就忙碌起來。悅卿看著水霧纏繞的天,廊上金銀燈籠高掛,繁星點點,如詩如畫,映襯出園中的濃濃的新年氣息。
天上飄落的雪花,落在結冰的池塘上,落在院子的樹上,落在廊上的石板上,為這個家穿上了一套銀色的冰甲一般,無堅不摧。
一步一個腳印,一路走來海棠苑,祖母和父親母親坐在高位上喝著茶聊著天。桌子上擺著金桔,瓜子、花生、桂圓、還有桃酥、千層雪、梅花糕。各種零嘴。
“祖母安好,母親安好,父親安好。”規規矩矩的行了禮順勢坐在旁邊的椅子上。
“悅兒晚上要不要去逛花燈,放煙花啊?”父親和顏悅色的問,眼神充滿著慈愛和不捨。就像要把這世間所有的好東西都給女兒一樣。
“要的,哥哥們一會就回來了吧?我想和哥哥們一起。”手上拿個金桔也不吃就這樣盤來盤去。心想這時代水果蔬菜還挺全,以後倒是可以給自己做點零食滿足一下“思鄉之情”了。
“一會他們就回來了,大郎去你未來嫂嫂家,給你嫂嫂送花燈去了,二郎學府還有事,你三哥下了差就回來了,小四說是和同窗去書齋了。一會應當就回來了。”母親笑著把這些事都一一講給悅卿聽。
這還未成婚就能去未過門妻子家裡?真是挺開放的一個古風文啊。挺好,至少這樣女子不必受這世間太多的蹉跎。
“祖母安好,父親安好,母親安好。”祝風遙祝家二郎笑盈盈走進來。
“今日有個好訊息,聖上這次送親派我和三弟同行。原是鹽城那邊有很多部落被鎮北將軍收服,可文化大不相同,那邊城建不如陵城,聖上下旨令學府前去輔佐。三弟則負責這次出嫁及同行大臣的安全,我們在那邊估摸可待上一段時日的。”語罷看向悅卿,隻是為了讓她能更加安心。
“如此說來,最好不過,你們去了路上多加照顧,我也能放心不少。”安夫人拍拍手,喚來丫鬟。“快去將二郎,三郎的行裝也備起來。”生怕準備的不夠充分,準備起身親自操辦。
二郎上前安撫母親,“哪裡就這麼急了,還有些時日纔出發。”
抬頭看著二郎越發成熟的麵孔,如今越來越像夫君的二郎,棱角分明,卻又因學府一職總有種少年老成的感覺。心裡很是欣慰。
“還好是你與三郎一同,若是隻有三郎同行,我怕更是擔心了。”安夫人無奈的歎了歎氣,輕輕的抿了口茶。
“母親這是對三哥如此不信任啊。”看著母親的反應,悅卿笑出了聲,連眼睛都彎成了月牙。
“如此好看的小女郎,隻因天上有呀。”這麼不正經的話,肯定是那祝家三郎回來了。
“三哥,聽二哥說你們要與我同行為我送嫁?”
“正是,哼。我看這次去了那什麼鎮北將軍還能待你不好嗎?”三郎不削的撇了撇嘴。
明擺就是為了妹妹去撐腰的,也是想他能待祝悅卿好點。畢竟天南海北,總是要親自瞭解了,才能放心。
“三郎不必擔憂,其實這鎮北將軍,你還有過幾麵之緣。那時你應七歲。他隨當今聖上來家中尋大哥,你與悅卿都應與他有過一麵之緣。”二郎說話總是帶著淺淺的笑,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。
“哦?我也見過他嗎?”悅卿有些出神,她在回憶有冇有這回事。還記不記得那人的模樣。
“語休,不必這樣。如今什麼情況你我心中皆知。孤與風望都信你能逆轉乾坤。”
“語休,我們三人雖平日接觸不多,這都是不得已而為之。從小一同長大,怎能不知你的心胸與抱負!”
三個少年郎,一個一襲白衣,一股淩冽的氣息有如青鬆一般。一個氣宇軒昂,渾身散發著不可一世的氣勢。唯有那個一襲紅衣的少年郎,嘴裡還叼著個狗尾巴草,屈膝而坐,仰望天空,看不清他的模樣。
“大哥哥。”一聲糯糯的聲音打斷這畫麵。三人回眸,一個胖乎乎的小糰子,努力的像他們跑來,頭上的飄帶跟隨飛舞。
衝過來抱住哥哥的腿,“大哥哥,你們在玩什麼?悅兒也想一起。”葡萄般大眼睛忽閃忽閃,粉嫩的臉上還未褪去的嬰兒肥,看起來手感不錯。
噗嗤,隻見地上的紅衣郎君笑了出來,“風望,不想你家還有如此嬌憨的女郎。”少年郎皎潔的眼神,麥色的皮膚,笑容像極了一隻妖豔的狐狸精,好似能蠱惑人心。
“這是我家小妹,悅卿。”風望寵溺的揉了揉悅卿的頭頂。
”悅兒,你怎麼自己跑出來了,季嬤嬤呢?”
“噓,哥哥小點聲,我趁著嬤嬤和王伯說話,偷偷跑出來的。我不想睡午覺,我想出來玩。”
小悅卿,左顧右盼,壓著聲音,還真怕被人發現他的樣子。真是可愛的緊
“小丫頭,你叫我聲哥哥,我保證嬤嬤找不到你,怎麼樣?”紅衣郎君一臉壞笑,對著這個小糰子伸出了魔爪。
“嗯?真的嗎…你和我大哥哥是朋友嗎?”
“當然是,我們是摯友。你喚我聲哥哥也合情合理哦!”一臉壞笑的溫語休,就想伸手搓揉小糰子的臉。
“那漂亮哥哥你可以帶我玩,彆被嬤嬤找到!”小糰子一聲漂亮哥哥,讓三人皆是一愣。
“哈哈哈哈……”此起彼伏的笑聲終究結束了這個午後的沉悶
抱起小糰子,縱身一躍,坐在了榕樹的樹乾上。
“哇,漂亮哥哥你好厲害啊!這麼高,嬤嬤肯定上不來!”小糰子一臉崇拜的看著溫語休。
撇了撇嘴,看著這小糰子的樣子,心中燃起了新的希望。不畏強權低頭,鎮守邊疆,才能報仇,扶持太子,擁護明君,守護國土纔能有更多這樣無憂無慮的孩子。哪怕他自己也還是個少年郎。
其實這些他心中早就明白,總是放不下那份仇恨,不願為昏君守江山,如今算是看開了。什麼狗屁昏君,我守護的是大魏,是大魏子民,是千千萬萬的家庭。犯我河山者,雖遠必誅。
小糰子並不知他心中所想,也不知哥哥們心中的抱負。隻知道這個午後,冇有嬤嬤,有蜻蜓有知了。還有個漂亮哥哥。
原來,他就是鎮北將軍,那個夏日的午後,那個紅衣少年郎,那個漂亮哥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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