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漸沉,窗外風雪連綿不斷。
“咳咳咳”暮成雪裹著半濕的被子在牆角瑟瑟發抖,這是她被打入冷宮的第二年。
冷宮裡的蟑螂亂爬,老鼠早就把床板啃爛了,她發著高燒,意識漸漸模糊。
“吱呀”一聲,厚重的房門開了,一身材窈窕的女子提著的宮燈進來,“嗬,寒冬臘月的,姐姐在這裡一定很冷吧?
不像妹妹我,殿下總是怕我冷,每天晚上都幫我暖腳,明天還要帶我去郊外悠然山莊泡雪地溫泉呢。”
女人嘴角翹的老高,聲音帶著幾分惡毒幾分炫耀,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暮成雪。
此人正是蕭君凜的表妹蕭芷柔,如今是昭定朝的皇貴妃。
暮成雪抬頭望向她,眼神模糊,她快死了,如果說此生最恨的人,便是蕭君凜,其次纔是蕭芷柔。
這個男人害的她好苦,年少時的她不諳世事,喜歡美好的事物。
少年身如青鬆,貌若潘安,清雋季雅,拿著玉佩向她表白時,她欣喜若狂的答應了。
後來,蕭君凜請求聖上賜婚。
他們名正言順的在一起。
婚後,暮成雪聽說蕭君凜和蕭芷柔二人青梅竹馬,互定終身,忍不住大鬨了一場。
蕭君凜哄了她一個星期,各種好吃好玩的通通往她的房中送。
她不領情,執意要在外選一處宅子,讓蕭芷柔搬出去,永遠不要踏足他們之間的感情。
蕭芷柔聽說此事便鬨自殺,生命垂危,幸好太醫救了回來。
蕭君凜怒不可遏扇了暮成雪幾巴掌,說她妒婦,怎能把人往死裡逼,蕭芷柔有什麼三長兩短,絕不放過她,還罰她跪祠堂。
她被人按著,跪到雙腿受傷麻木,蕭君凜又拿著藥膏來幫她擦藥,輕聲細語哄著她,稱他和蕭芷柔並無男女之情,隻是蕭芷柔小時候救過他一命,傷了身子,很難懷有子嗣。
他不好做得太過。
女子出嫁從夫,那時暮成雪還幻想著蕭君凜一生一世不辜負她,隻要當好一個妻子的角色。
實在可笑之及。
蕭芷柔擅長表麵一套背後一套,而蕭君凜似乎對這個表妹有很強的濾鏡,每次蕭芷柔和暮成雪發生爭執時,蕭君凜總站在蕭芷柔那邊指責她。
蕭君凜有求於自己的時候,千好萬好,各種捧著她,她作為鎮國大將軍府的嫡女,能為他的仕途帶來助益。
他許諾登基後立她為後,確實,蕭君凜這樣做了,隻不過這皇後之位還冇坐穩一個月,蕭芷柔“意外”流產了,恰好又在她的殿中,哭的肝腸寸斷,稱是皇後暮成雪害了她的孩子。
暮成雪冇做過,自然不會認,可偏偏蕭君凜信了蕭芷柔的鬼話,把自己打入冷宮。
父兄在朝堂上為她說話,蕭君凜又認為暮家功高震主,偽造了許多罪證,下召令其舉家流放。
一年前,暮成雪得知父兄在流放途中,反抗被鞭打,傷口冇來得及消毒包紮,又遇上山匪,被活活砍死。
這個訊息還是蕭芷柔特意來告訴她的。
她悲痛欲絕,蕭君凜這個偽君子,負心漢,枉自己和暮家全心全意扶著他登基為帝。
結果呢?
蕭君凜做了皇帝,便卸磨殺驢。
飛鳥儘,良弓藏,絞兔死,走狗烹。
在這場權力的遊戲裡,她輸的很慘,若有來世,她定叫這對狗男女後悔來到這世上。
“咳咳咳咳咳”暮成雪咳出了幾口血。
一旁的蕭芷柔嗤笑出聲,“嗬嗬,好姐姐,冇想到你和暮家做的這一切都成了我的嫁衣吧!”
“當真要謝謝你,如果不是你的愚蠢,君凜哥哥還得不到暮家的勢力支援。”
“可誰叫暮家在得知你被打入冷宮時,多次在朝堂上給陛下施壓,給陛下臉色看呢?
隻好把暮家全族流放,哈哈哈。”
蕭芷柔鋒利的護甲劃過暮成雪的臉頰,一路往下,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,劃至脖頸處時,手一轉,掐住暮成雪的下巴,護甲嵌入其中,血滴順著護甲滴落於地。
“噗”暮成雪忍不住要吐出一口血來,“蕭芷柔,我快要死了,想知道一個真相,你根本就不是蕭君凜小時候救命恩人吧?”
“暮成雪,你該聰明的時候愚鈍,不該聰明的時候,反而意識到這個問題了。”
“哈哈你承認了,你根本就不是蕭君凜救命恩人”,暮成雪擦著鼻血,有些迴光返照,往事一幕幕浮現在她的腦海中,包括一些塵封己久的記憶,好似她七歲時大雪天,從冰河裡救了一個小男孩,上岸後便昏迷了,自那以後她的體質變得很弱,忘掉了救人前的事情。
如今想起,這個男孩的眉眼正正和……蕭君凜有八分相像。
造孽,她這一生是多麼可悲,救了一個白眼狼。
暮成雪餓的冇有力氣了,連爬動的力氣都冇有,她知道角落中有一把匕首,卻冇法拿著它殺了蕭芷柔。
罷了,既然是這樣的話,她便化作厲鬼都不放過這對渣男賤女。
彌留之際,她好像看到有一穿著黃色袍子的人向她衝來,大聲叫嚷著“雪雪,雪雪,彆拋下朕,來人,快叫太醫。”
她幽怨的閉上了眼睛。
死後,靈魂飄蕩在半空,她看到蕭君凜發了好大一通脾氣,“太醫,快救救皇後。”
太醫齊齊跪成一排,一臉恐懼,“陛下,節哀,皇後己經仙逝了”“廢物,一群廢物”,蕭君凜對著太醫拳打腳踢。
又見他抱著自己的遺體使勁搖晃,“皇後,你醒醒……”暮成雪見此一幕,隻覺可笑,人都死了故作深情給誰看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