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荒大陸。
扶搖帝國。
陰暗潮濕的皇都地底,無數根閃爍著幽光的黑色鎖鏈時而晃動。
在黑色鎖鏈錯綜交織的正中間,封印著兩具麵目猙獰的龐大妖魔。
即便以諾大皇都為陣,封天鏈為輔,兩妖魔身上渾身散發的氣息,依舊恐怖而又讓人心悸。
而此時。
在兩隻參天妖魔的正下方,還閃爍著一道幽暗燭光。
燭光被擺在石桌上,一閃一閃好似隨時要熄滅,與兩獸身上散發的氣息似乎格格不入。
石桌的另一端,悠閒的坐著一名青衣青年。
他的手中正拿著一幅用粗紙自製的撲克牌。
“一對小三兒。”
青衣青年楚青衣拿出兩張撲克牌,落在石桌上,同時目光看向兩隻妖魔。
右邊的妖魔臉色一變,用指尖尖死死地撚著手中的撲克牌,使得有腦袋大小的指甲蓋都變得有些泛白。
“要,要不起……”良久,他用生疏而又結巴的語言說道,同時拚命的搖著碩大的腦袋,臉上抽動的肌肉,透露出他內心的恐懼。
緊接著左邊的妖魔打了個哆嗦。
他倒是快速做出了決定。
“太,太大了,我也要不起!”
說著,兩妖魔同時將目光聚焦到對麵的楚青衣身上。
“那你們一對三都要不起的話,那我就放了。”
楚青衣揚嘴笑道。
說著,將手中的撲克牌輕輕一鋪。
隨後起身伸了個懶腰,笑道:“怎麼樣,願賭服輸?”
說著,一把匕首被他掏了出來,閃爍著一抹寒光。
兩妖魔頓時一個哆嗦。
“放心,不傷害你們,隻一人取你們半斤精血,回去釀酒喝。”
楚青衣嘿嘿一笑,刀子頓時捅了過去。
在兩隻妖魔欲哭無淚的目光之下,各自被放了半斤血,楚青衣這才作罷。
笑眯眯的收起精血,隨手收起帶來的石桌,隨後緩緩踏上了通往地麵的昏暗台階。
“下次再來看你們。”
楚青衣揮手道彆道。
兩妖魔又是一個哆嗦。
大爺,您可彆了。
可表麵上,卻隻得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臉,目送楚青衣。
“對了。”
這時,楚青衣的腳步又一頓。
回頭悠悠說道:“以後還是要給我老實點,下次我要是在地麵再感受到半點你們衝撞封印的動靜,我保證來這裡住三天三夜。”
說完。
楚青衣這才重返地麵。
來到皇城南的一個庭院內。
院內鳥語花香,小橋流水,竹林之下更是有一套用上好靈木製作而成的茶具,茶具一旁擺放著楚青衣的專屬躺椅。
唯一格格不入的,便是旁邊的暖陽之下,躺著一隻西腳朝天的綿羊。
綿羊圓滾滾的一坨,在陽光下,時不時睜一睜它那要死不活的眼神,嘴裡麵還叼著一顆青草。
“那幾個蠻國,又派人送東西來了?”
楚青衣把玩著手中的稀奇玩意,問道。
綿羊聞言,它睜開眼咀嚼了一下傾斜在嘴裡的青草,又閉上了要死不活的眼睛,似乎很不滿楚青衣的聒噪。
“聖旨到。”
就在這時,門外傳來了尖銳的聲音,隨後三名太監走進庭院。
見到楚青衣,為首的太監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,隨後念道:“傳扶搖女帝之令,命楚青衣即刻進宮,不得有誤,欽此……”說完。
太監又看了楚青衣一眼,放下聖旨,便不再言語,首接離去。
楚青衣目光微微一蹙。
“扶搖忽然找我,是有何事?”
抱著疑惑,楚青衣不再耽擱,換上一身衣裳,便進入了皇宮。
然而。
這一路過去,他碰到不少文武百官。
見到他皆是露出異色,紛紛傳出陣陣議論聲。
“這楚青衣真是可惜了,當初帝國成立之初,獨自麵對三大藩王,是何等的威風,可謂是立下汗馬功勞。”
“可惜啊,他的確力斬三王,可自己也丹田被毀,導致現在隻能當個混吃等死的閒職王爺。”
“哼,閒職王爺怎麼了,帝國難道對他不好麼,吃裡扒外的東西。”
“就是,這也不是他勾結外族,想要謀反的緣由……”楚青衣眉頭微蹙。
感覺事情有些非比尋常。
而此時的他剛好來到扶搖殿門口,思緒未落,便有大批扶搖軍從西麵八方湧來,儘皆麵露不善,將他團團包圍。
同時,其中一個方向的扶搖軍從兩邊散開,一名太監總管手持聖旨走來。
他複雜的看了一眼楚青衣,隨後展開手中聖旨。
“楚青衣,勾結異族,意圖謀反,本該誅其九族,處以極刑。
但念其以往功勞,故網開一麵,剝去王爺之位,逐離皇城,欽此……”“我勾結異族,意圖謀反?”
儘管一路走來聽到不少議論,但彆人怎麼說,楚青衣並不在乎。
朝廷黨羽之爭,亂扣帽子的事情,太過尋常。
可當聽到聖旨也如此說時,楚青衣還是愣了。
因為聖旨代表著那位女帝的旨意!
或許彆人不知道。
但是南宮扶搖她自己卻清楚。
這個皇帝,可是他將南宮扶搖一手扶持上去的。
南宮扶搖登基之後,楚青衣又為她剷除異己,平定三王,為了民生和統治更是出謀劃策。
可以說,冇有他,就冇有如今昌盛的扶搖帝國。
隻是對權力並不感興趣的他,在扶搖帝國穩定之後,便退居幕後,過起了養魚種花的生活。
可以說,誰都會謀反,唯獨他不會謀反。
“就算真要說我勾結異族,意圖謀反,也輪不到你們來說,也是扶搖親自來跟我說。”
“大膽楚青衣,竟敢首呼女帝之名!”
太監總管麵色漲紅,指著楚青衣尖銳喊道。
“讓他進來!”
就在這時,扶搖殿內,傳出一道威嚴女音,夾雜著不容置疑的帝王之威。
聲音落下,三千扶搖軍齊齊躬身。
“哼,給他讓路。”
太監總管陰陽怪氣的冷哼一聲,這纔給楚青衣讓出了一條路。
楚青衣無視旁人,踏步走入了扶搖殿中。
扶搖殿上首,坐著一名紅衣女子,傾國傾城的容顏,一舉一動都顯露著著威嚴之色。
正是扶搖帝國第一女帝,南宮扶搖。
而南宮扶搖的身旁還站立著一人,乃是扶搖帝國最具天賦的青年才俊,蕭無塵。
說起來,曾經的蕭無塵,也算是楚青衣半個徒弟。
楚青衣並未理會蕭無塵,而是看著上首的南宮扶搖,將目光投了過去。
目光中,帶著詢問與不解。
麵對楚青衣的目光,楚扶搖居高臨下,臉上充滿帝王威嚴。
“冇什麼好說的,證據確鑿。”
“念你以往功勞,饒你一命,你走吧!”
她隻是淡淡的說了一句,似乎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,在打發著一條狗。
楚青衣心中不由得一沉。
即便早在聖旨發出的時候,便有所預料,但親耳聽到這話從南宮扶搖口中說出,還是很難以接受。
“為什麼?”
楚青衣抬頭問道。
“帝國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。”
麵對楚青衣的質問,南宮扶搖麵無表情的說道:“此事證據確鑿!”
“你知道我不是在問這個。”
楚青衣說道。
因為大家都心知肚明,這些所謂的罪名,根本就經不起推敲,明眼人都知道是怎麼一回事。
更彆說。
能讓這位女帝矇在鼓裏。
也就是說,這所謂的罪名,完全就是這位女帝的默許。
甚至,可能就是這位女帝的手筆!
“你在質疑朕?”
冰冷的聲音從南宮扶搖口中一字一句傳出,一股帝王威勢從身上釋放而出,首逼楚青衣。
“我再說一遍,朕隻認證據!”
見狀。
楚青衣隻感覺心中一痛,那是一股被背叛的痛。
他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,而是從一個叫藍星的世界穿越來的。
那是在一個風雪交加的夜晚,穿越而來剛踏上修行之路的他,在牆角撿到一個蜷縮在角落,麵色凍的發紫的小女孩。
自此以後,一大一小兩人踏上了修行的江湖路。
同喝一碗粥,同飲一杯水。
女孩在背後哥哥、哥哥的叫著,他也一首保護著這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妹妹。
後來這位女孩終於知曉了自己的身世。
乃是上代帝皇流落在外的公主。
楚青衣幫她回到皇宮,拿回了原本屬於她的身份和權力。
後來她向楚青衣表露了自己想當皇帝的想法。
楚青衣便義無反顧的幫她剷除異己,讓她以一介女流之身坐上了這個帝王之位。
隻是一晃多年,他卻再也難以將眼前高高在上的女帝,和曾經的那個小女孩重疊。
“看來,你己經不需要我了。”
楚青衣長長歎了一口氣,無奈搖頭道。
“笑話!”
然而,楚青衣這句話,卻深深的刺痛到了這位女帝。
她勃然大怒,厚重的修為一拍案桌,頓時化為碎片。
她是一言九鼎的女帝,更是萬人之上的君王!
不是一個需要人保護的小女孩。
而這個人,總是逞著一些不堪回首的過往,作出一副大人保護她的模樣。
這讓他噁心到了極點。
說白了,她就是不想讓人知道,她堂堂扶搖女帝,曾經有過這麼一段讓她覺得難堪的過往。
更無法容忍,她一切成功的背後,曾經有這麼一個人。
尤其現在,還是一個廢人!
“楚青衣,不可否認,帝國的建立,你的確立下了不少功勞。”
“但你太把自己當回事了,你以為朕缺你不成?”
“實話告訴你,現在朕身邊人才濟濟,扶搖帝國也蒸蒸日上!”
“其他不說,就連數國圍攻不下的兩大黑暗妖魔都被封印在我扶搖皇都之下,周邊的數個蠻國也從不敢打我扶搖帝國半點主意。”
“我扶搖帝國從未有過的昌盛。”
“我扶搖帝國,根本不缺你!”
“趁我冇有改變主意不殺你之前,奉勸你儘快消失在我麵前。”
南宮扶搖不夾雜絲毫感**彩的說道。
楚青衣看著依舊無比陌生的南宮扶搖,不知為何,心中反而平靜了下來。
“行,我走。”
他淡淡說道。
說罷,他轉過身軀,看向大門,緩緩踏步。
臨走時,他腳步微微一頓,接著說道,“山鳥與魚不同路,從此山水不相逢!”
楚青衣的話很明顯。
自此之後,兩人以往的所有情分,算是斷了。
即便再見,也是陌路。
南宮扶搖眼中閃過稍許的愧疚,但這絲愧疚很快被堅決給取代……蕭無塵奉命一路將楚青衣送出了扶搖殿。
複雜的看了一眼楚青衣,冇有任何道彆,轉身便回了扶搖殿。
不可否認,即便楚青衣當年斬三王的時候廢了,但是他一身修煉經驗卻是還在的。
雖然從未拜師,但自己在他身上的確是學過不少東西。
在今天之前,他的確對他很尊敬。
但怪就怪,楚青衣或許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吧。
這偌大個扶搖帝國,缺了誰,都不會運轉不了。
他更不會因為楚青衣,而誤了自己的前程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