圖千裡夢大唐。卻心事英雄逐鹿長。寄閨中女兒,家書萬餉;廉頗再老,足可平疆。貴妃瀛海,神仙所至,鼙鼓一來顏色傷。男兒淚,寫遍釵頭鳳,無儘詩藏。
嘉德十二年,大陳的天牢裡,一個死刑犯在不斷喊冤。
“大人,你們抓錯人了,我不是凶手!”這個名為洛依的13歲少女,她如凝脂的皮膚上佈滿了傷口,靈動的杏眼裡含滿了淚水,她半跪在地上雙手死死抓著鐵欄,“戶部錢法侍郎蔣天勳雖然死在了我的暖閣裡,但我冇有殺他,他死的時候我不在暖閣裡啊!”
獄卒李二對洛依說的話不以為意,他狠狠啐了一口,“你這樣的犯人我見得多了,明天就要處死你了,現在喊冤有什麼用?何況你任何人證都冇有,唯一的證人遊璐璐隻一再地指認你就是凶手,她親眼所見你和蔣大人同時進的暖閣。你還有何好狡辯的?”
洛依的眼裡有絕望,更有不甘,她不想就這麼白白地做了冤死鬼,今晚是最後為自己爭取活下來的機會了,絕對不能放過。洛依忽然想到了什麼,她停止了哭泣,眼神變得異常堅定,“我知道凶手是誰。我要見刑部尚書魏大人!”
深夜,刑部正堂內,刑部尚書魏秉辰正襟危坐在大堂上方。這件案子他本不欲再審,人證物證俱足,怎麼可能再翻案?但無奈死的是朝廷大臣,而且自從接手此案開始,嫌疑犯洛依就在不斷喊冤,即使用酷刑也不曾鬆口,似乎裡麵確有極大的冤情。
魏秉辰的目光甚是嚴肅,語氣裡麵充滿著威嚴,“說吧,凶手是何人?本官不會讓你枉死,但也不容許你戲弄本官。”
洛依跪在地上,單薄的囚衣上麵有許多血痕,她開始回憶當時的場景,生怕放過任何一個漏洞,“大人,這件事還得從樂府會說起。”
魏秉辰也很想知道,這件案子裡麵還有哪些錯過的細節,畢竟這個案子隻有一個人證遊璐璐和一把扔在現場的凶器扇子。看上去很完美的作案手法,卻不禁讓人覺得有些說不上來的可疑。魏秉辰畢竟掌管刑部已經二十餘年,這點判案的敏銳度還是有的。
洛依開始講述自己的回憶。
那天是荷月朔十日,正值入夜,華燈初上,一艘畫舫緩緩行駛在天都禹河之上。整艘畫舫有三層樓高,窗戶上鑲嵌著五色琉璃,畫舫的頂部有精美的磚雕裝飾,畫舫裡設置了不同的暖閣和供評賞音樂的黛樂廳。
在一眾人的矚目下,太常寺卿管鳶來到三樓黛樂廳前方。他頭戴黑色介幘,外罩透明黑紗製的武弁大冠。穿著寬身大袖的紅色上衣,下身著白色裙裝,腰間繫帶,腰後拖有彩色菱紋綬帶,足穿黑色笏頭履。因著今年的樂府會比往年更精彩,管鳶的臉上洋溢著喜悅的笑容,“諸位!每年一度的樂府會開始了。本官是本屆樂府會的主持,今年有幸邀請到了四皇子做本屆樂府會的主評委,太常寺卿朱大人,太常博士劉大人,協律都尉常大人,太樂署令高大人為共同評審。本屆大會為評分製規則,評分分為甲下,甲上,乙下,乙上四等,獲得全部評分皆為甲等者,可獲得進入樂府任職的資格。現在樂府會開始,請參賽者按照抽簽拿到的順序入場演奏。”
管鳶剛說完,底下聽眾隨即議論紛紛,“四皇子在音樂上有極高的造詣,他曾整理修訂過《禮樂誌》和《琴操》兩部音樂典籍。若能得到四皇子的的點撥,即便是進入不了樂府,那也是極大的造化。”
隻見四皇子承玧端坐在黛月廳正上方,他頭戴掐絲鎏金束髮冠,上橫翠玉子午簪。身著紫色圓領絲袍,上鎏金孔雀銀麒麟。腰繫白玉蹀躞七飾,手持十八子瑪瑙串珠。承玧兩邊坐著兩個妙齡女子,著一身紅裝的是妾室靜葭,著一身青衣的是妾室長吟。靜葭正忙著將荔枝喂到承玧嘴裡,長吟則默默地給承玧剝著葡萄。
靜葭斜了長吟一眼,絲毫冇有把這個比自己早入府的妾室放在眼裡,“這個葡萄一看就酸得很,王爺素來不愛吃酸東西,姐姐又何必徒勞一場,還惹得王爺不舒服。”
長吟抬起眼皮,並不以為意,她緩緩開口道,“酸不酸隻有吃了的人知道,冇吃著葡萄,就說葡萄酸,那可真是酸掉牙了。”
承玧聽著噗嗤一笑,然而他的目光並不在兩位妾室身上。他的眼睛被一個姿容絕妙的女子所吸引。這位女子身著嫣紅齊胸襦裙,外罩輕紗流雲衫。額繪蓮花鈿,薄施脂粉,淡掃蛾眉,雖不像其它樂師那般濃妝豔抹,但給人出塵般的氣質。她有著明眸皓齒,櫻桃小嘴,肌膚勝雪,身量纖細,比禹河裡的神仙有過之而無不及,這份獨特氣質之中又透露著些許神秘。這位女子,正是洛依。
當承玧和洛依的目光接觸時,恍若電石火光得碰撞,一瞬間耀眼得讓人不禁失了神。承玧從未見過如此美麗的女子,縱使他府裡有一位妻,兩位妾室,都是國色天香般的存在,也完全比不上眼前的洛依。
洛依隻覺得這位男子好像曾在哪裡見過,好似畫裡走出來的一般。但她也不敢多做他想,隻是恭恭敬敬拿著自己手裡的序號,第三個入場,時間有點緊張,還好自己已準備充分。洛依向著等候區走去。正在這時,遊璐璐突然叫住了洛依,她的態度十分謙恭,“洛依妹妹,冇想到今兒你也來了,果然這個樂府會藏龍臥虎。妹妹的琴技一直教我好生佩服。今日我是第十個入場,不知你是第幾?”
洛依從前在一個琴賽上見過遊璐璐,兩人曾做過一番琴樂上的交流,這個遊璐璐雖然天賦不高,但卻勤學肯問,洛依對她印象尚可,因此便停止了步伐,轉過身來與遊璐璐交談,“我比你早入場,第三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