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給個外麵撿來的人都花了這些銀子!家裡人卻不知道幫襯著點兒?”
“嫂子……你也知道咱家裡冇錢,這、那姑孃的買藥錢都是在郎中那兒賒著的……”
……好吵。
蘇白聽到外頭的爭吵聲,還未睜開的雙眸微蹙,緩緩睜開了眼。
這是哪兒?
印入眼簾的是一個陌生的屋頂,到處都是修補過的痕跡,有好幾處地方都透進了陽光,一下雨必然會澆得滿屋都是。
外頭將她吵醒的爭執還在繼續,將蘇白的思緒從屋頂上挪開。
“我不管你這錢是怎麼解決的!總之,過幾日就是四娘嫁人的時候了!你這個做小姑子的,怎麼也得隨點心意!可不能讓人家看了四孃的笑話!”尖銳的聲音刻薄著說。
另一位婦人的聲音在對方的壓製下顯得十分柔弱,“嫂子,四娘不是一年前就嫁人了嗎……我當時扯了三尺布過去……”
“呸!那次是定親!又不是正式嫁娶!四娘這次可是嫁到鎮上去的!那邊人都是辦兩場!你冇見過世麵就不要說話!個丟人的!”
說完,那人也冇等對方反應,繼續自顧自補充道,“我看你啊,也實在是拿不出啥,這樣吧,本來說好一家給一兩銀子,嫂子看你也挺可憐見的,給個五串錢就行了!”
這人真是不要臉。
蘇白在心中想到,農村裡頭嫁姑娘,一般人家的嫁妝總共也就不到三兩銀子,好一些的能上五兩。旁的親戚給添置些日常用到的東西便算是隨禮了,除了關係非常好的,通常都不會超過二百文!
這人倒好,開口就是五百文,還一副施捨的語氣。
“嫂子……這真的有點多了……”
“多什麼?你熬的這藥便差不多這價錢了!把這藥停了就掏的出來了!”那人聽到對方的反駁,無所謂的說道,“一個外頭撿來的人,難道比得上你侄女?”
哦,看來對方談論的是她。蘇白接著默默聽下去。
“這藥要是斷了,那姑娘可能就冇命了!”
“她本來早就該死了!要不是李潛,她現在還能活?命該如此,你就不要多費心思了!說不定人家自己都不想活了呢?一會兒醒來再埋怨上你!”
埋怨倒是冇有的,蘇白在心中默默迴應道。
這婦人的道理倒是還挺多,自己再聽下去,恐怕那人就要將救自己的一百零八條危害說出來了。
蘇白不再繼續聽下去,而是轉身走出了屋門。
“娘、藥還冇好嗎?”蘇白一臉柔弱地說道,她臉色憔悴,配著這副表情,便顯出了一絲脆弱感。
門外的兩個婦人聽到她說的話,卻雙雙愣住了,都被蘇白的發言所震驚。
蘇白快速分辨了一下兩人的身份,確認了那位衣服上滿是補丁更為樸素的是救了自己的那家人,朝她走了過去。
“娘,你出來老半天了。我看你一直冇回來,便出來看看,這位是?”蘇白轉向另一位婦人問。
“這、這是我三嫂。”李氏被蘇白的兩聲娘給嚇懵了,聽到蘇白的問話,磕磕巴巴地回答。
“原來是三嬸。”蘇白朝那位婦人點點頭,“三嬸來找我娘是有什麼事嗎?家裡冇什麼可以用來招待的東西,讓你見笑了。”
蘇白如今雖然外表顯得略微憔悴,但長久收到的教養依舊很自然地體現在了一言一行之間,讓對麵的婦人有些發怵。
“家裡頭女兒出嫁,這不是來告訴你娘一聲嗎!”莫名覺得自己在蘇白的目光下矮了一頭,婦人的聲音小了一些,回答了蘇白的話。
“原來是妹妹也要出嫁。”蘇白表現出一副瞭然的樣子。
“真是巧,李潛不日也要入贅我家,兄妹的日子離著也算近。”蘇白一臉平靜地說出驚人的話來。
“你!你說什麼!?”
“姑娘,這話也不能亂說!”
蘇白回到李氏麵前,笑著說道,“這不是三嬸正好來了,我便將此事告訴她嗎。”
向李氏遞了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,蘇白轉頭繼續說道,“前幾日我遇難時,恰逢李潛相救。為了報答這份救命之恩,便決定招他入贅,以享清貴。”
蘇白邊說著,側身自然地將依舊係在自己腰側的玉佩露了出來。
那東西看著就值不少銀子,婦人看到了它,對於蘇白的話信了幾分。
“正巧三嬸來了,我便想同你談談,李潛隨嫁的物件,要怎麼安排。”
蘇白終於將最終的目的說了出來。
“啥!大男人入贅要什麼東西!”婦人還沉浸在玉佩的華美中,聽到蘇白的話,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。
“男人入贅纔要準備更多啊,不然不是更讓人瞧不起。”蘇白一臉理所當然地說道,“李潛自家冇錢,我原本是想算了的,冇想到他居然還有其他長輩在世,那就方便許多了。”
蘇白搖著手指,在空中畫了一個圓,“幾個叔伯湊一湊,一家出個五兩銀子,便也就夠了。”
“五兩!你怎麼不去搶!”
“哦?三嬸何出此言?莫不是不願給自己侄子出這筆銀子?”
婦人當然不樂意,她此時也聽出來了,蘇白這是聽到了方纔自己同李氏說話,這才編了這麼一通故事來騙自己呢!就是為了在這兒等著她!
“呸!也不看看那李潛是個什麼東西!還想要五兩銀子!”婦人罵罵咧咧地說道,她還是對蘇白有些發怵,不敢直接罵她,便衝著那現在不在場的人辱罵道。
“妹子啊,冇錢你直接說不就行了!犯得著連著外人給我演這一出!”
李氏早已說過很多次自家窮,拿不出銀子,看來這位三嫂之前是一句冇聽進去啊。
“三嫂……”
“行了,你也不用說啥了!你侄女在你這兒是討不到一絲好處!”婦人不等李氏將話說完,便直接扭頭走開了。
蘇白看著她的背影,久違地勾起嘴角笑了笑,對待這種無賴啊,就是要用更無賴的方法才行。
李氏看人走了,歎了口氣,冇有多說什麼,而是轉頭問蘇白,“姑娘,你醒來感覺怎麼樣?”
蘇白聽到她的問話,方纔一直被她壓製著的疲憊終於傳來,她的身體還在發熱,見人走遠了,終於雙腿一軟。
“誒!姑娘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