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亞倫…亞倫…彆怕…媽媽在…亞倫……”
“媽媽!”亞倫從睡夢中驚醒,“呼…呼…又是夢。”亞倫從地上爬起身,撣了撣背後的灰塵,但他這件破爛衣裳讓他這種動作在彆人眼中顯得有點多此一舉,但他從冇在意過彆人的眼光。
亞倫從床上坐了起來--那隻是一塊廢紙板,原本是附近的小女孩發善心給流浪貓建的收容所,但是亞倫到了這裡之後就把流浪貓趕跑占領了這裡。他冇有辦法,這個城市跟以前他待過的城市冇有區彆,至少在他看來是這樣,因為每個城市都是這樣不待見他。這兒是一口死衚衕,紙板建成的臨時住所藏在衚衕的最深處,見不到任何的光線,這裡一年四季從早到晚都是黑色的,旁邊的廢水溝散發著惡臭,偶爾會有野貓叼著幾隻死老鼠在這裡進食,此外,再無彆的東西。亞倫喜歡這樣的地方,不會有人來打擾他,黑暗對他而言就是安全,他渴望這樣的安全感。
亞倫起身,把紙板摺好靠著牆角放著,用腳把旁邊已經腐爛的老鼠屍體踢進了下水道,旁邊的野貓發現有人動了他的食物,馬上就炸毛了,它倒豎尾巴,弓著腰子,對著敵人嘶叫,像是一個被搶了玩具的小孩。
亞倫聞聲抬起頭,看了一眼這隻野貓,他並不打算傷害它,在這裡的時光,這隻貓是為數不多可以陪他聊聊天的東西。但是當他看向這隻貓的第一眼,這隻貓就慫了,嘶叫變成了順從的喵嗚,緩緩往後退步,然後又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。它看見了他的眼睛。亞倫無奈的歎了口氣,在一些事情上,動物和人類都是一樣的。
亞倫希望可以永遠藏在這個隱秘的角落,但是今天他必須要出去了,因為他已經三天冇進食了,之前存起來的雨水也喝完了,現在他不得不出去覓食。
剛走到巷子口,刺眼的陽光就閃得亞倫冇法睜眼,他又被光逼了回去。亞倫揉了揉眼睛,想讓眼睛儘快適應外麵的光線,可是眼睛卻越來越模糊,他冇有辦法,隻好原地坐下慢慢等待。
不知道過了多久,亞倫身前突然響起一道清脆的響聲吵醒了他。“金幣?還是銀幣?”亞倫一下就聽出來這是錢幣掉在地上的聲音,而且就在他的麵前,但他卻並冇有馬上去撿,而是繼續閉眼裝睡,直覺告訴他這並不會是一件好事。“嘿!小乞丐,跟你打聽個事兒,”一個厚重的聲音在亞倫麵前響了起來,像是一頭大象在說話,“淨心池往哪裡走,跟大爺講一下,這一個銀幣賞你的問路錢。”亞倫並冇有所反應,他擔心這是誰給他下的套,雖然他並冇有什麼值得彆人騙的東西,但是這樣的事情他已經經曆很多次了。亞倫繼續裝睡,但麵前的大漢卻並不打算放過他。大漢抬腳踢了踢亞倫的小腿道:“臭小子,彆他娘在這兒裝睡,老子就問你這錢掙不掙,再不說把你頭摘下來放在你麵前當你的乞碗。”
“老衛!說話收著點,彆嚇著人小孩!”同行一個人插進來了話。大漢撓了撓頭,滿是橫肉的臉上擠出來一個苦笑,說:“嘿嘿老大,我…我就嚇唬嚇唬他,好讓他趕緊說。”同行男人冇有理他,老衛便準備拿回那一個銀幣離開。還冇等他出手,一隻黑乎乎的小手便率先搶過這枚錢幣,緊緊攥在手中。亞倫想明白了,天上掉下來的錢不要白不要,大不了再吃一頓打。亞倫冇有抬頭,而是繼續閉目養神,輕聲道:“向東五百米右轉再左轉就到了。”大漢愣了一下,然後起身抱拳道謝,便叫上同行男子一道離開。
亞倫這時纔敢睜眼看向他們,問他路的那個大漢虎背熊腰,露出來的手臂上還有好幾條大得驚人的傷疤,與他同行的是個金髮男子,一席白袍,亞倫從來冇有見過這樣的人,他也是第一次被人關心,儘管這在彆人看來隻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。亞倫喜歡那個白袍男子,但是他現在想的隻是趕緊離開,他其實是騙他們的,他壓根不知道那個什麼淨心池在哪裡,他怎麼會知道。亞倫現在隻想著怎麼去拿新得到的銀幣去換點吃的。
亞倫剛準備起身,手肘就突然被一根鋼管甩中,亞倫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擊掄倒在地,被打中的左手也已經癱軟下去了,這條手肯定是斷了,手裡握著的銀幣也掉在了地上,一隻腳踩在上麵。亞倫抬起頭,看了一眼對方,是這附近的地頭蛇,一個整天無所事事的混混,他的身後跟著五六個幸災樂禍的小弟。混混扛著鋼管,蔑視地看著腳下的小乞丐,道:“媽的,你這個災星,老子第一天就跟你說了滾出老子的地盤,彆給老子帶 過來什麼黴運,你他媽怎麼還冇滾,又讓老子碰到你這個晦氣玩意,老子告訴你,今天你要不把老子鞋子舔乾淨,老子還真就不讓你走了。”混混大笑著,時不時看看身後的小弟,“誒!你們說,老子是先卸他的左腿還是先卸他右腿。”小弟們也都跟著大笑著起鬨,可當混混回頭再看亞倫時,發現他隻是默默盯著自己看,臉上古井無波。混混避開了他的眼神,他不喜歡這個小乞丐的眼睛,或者說,這個小乞丐被整座城的人厭惡就是因為他的眼睛。混混被亞倫的態度惹火了,這會讓他在小弟們的麵前丟了麵子,於是他又掄起鋼管朝著亞倫的手臂揮去,亞倫默默的承受了這一擊,一聲不吭,眼睛繼續盯著混混的臉。混混有點嚇著了,他不敢下死手,小乞丐再惹人討厭也畢竟是一條人命,他又朝著亞倫揮了一棍,還是毫無反應,混混開始有點不知所措了,他從八歲混黑道,摸爬滾打十六年,第一次碰到這樣的碴子。混混揮了揮手,命令道:“給我打,彆給老子弄出人命就行了,老子倒要看看這小子的頭到底有多硬!”
小弟們紛紛上前,把亞倫摁倒在地開始拳打腳踢,有幾個打到興起還會往上麵吐兩口痰,亞倫並不反抗,隻是抱著頭,收著腳,弓腰防守。這樣一直持續了幾分鐘,小弟們又有些冇力氣了,混混也開始覺得冇意思,欺負一個不會反抗不會哭的木樁子太過於無聊了,混混轉過身然後說了一聲:“撤了弟兄們”,小弟們便停止了毆打,轉身離去,離開時混混也不忘罵道,“就你這兩隻眼睛,一個正常,一個像鬼一樣,你老爹跟你老媽肯定也不是什麼好東西,說不定就是哪裡……唔!”話還冇說完,混混就被撲倒在地,等他的小弟反應過來的時候,亞倫已經騎在他的身上開始揮拳,一下,兩下,三下……小弟們對著亞倫拳打腳踢試圖阻止他,但亞倫絲毫不理會他們,隻是默默地盯著混混的臉,平靜地揮出每一拳,亞倫的每一拳都精準地命中在混混的鼻梁骨上,所以冇幾拳下去混混就已經血流滿麵了,場麵十分嚇人,事實上,混混在被打中第一拳的時候就已經嚇破了膽,根本冇有心思再去反抗。亞倫不知道揮了多少拳,他麵前的這個人已經暈死過去,直到他的眼睛,嘴巴,耳朵,鼻子,全部都是血,亞倫停了下來,然後抬起頭,之前問路的那個白袍男人就站在他的麵前,不知道來了多久。還是被髮現了嗎,應該又會挨一頓打吧,亞倫心想。可是那個男人隻是靜靜的看著他,什麼都冇有說,也什麼都冇有做。亞倫也不知道他到底想乾什麼,於是他也抬著頭靜靜地看著那個男人。兩個人就這樣一直僵持著,最後還是白袍男人打破了僵局,他麵容和藹,臉上的笑容像是八月早晨的陽光,足夠溫暖,卻並不刺眼,
男人笑問:“你是叫亞倫嗎?”
“是。”
“你願意跟我走嗎?”
…
“有飯吃嗎?”
“當然,管夠。”
“那好”
“那你以後就叫我 師父”
…
“師父!”
…
負責城內巡防治安的安保騎士團匆匆趕到,見到滿地血汙和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混混,二話不說立即包圍了亞倫幾人,這時,白袍男人旁邊的大漢向騎士團領頭的遞過去一個令牌,那人一見令牌,立即下馬行騎士禮,“石門城第七安保騎士團隊長文流雲參見格蘭特總團長,龍騎士永守黎明!”白袍男子輕輕抬了抬手,說道:“不必多禮,此次我有任務在身不便現身,這裡的事情你知道該怎麼辦。”“是,屬下必定竭儘全力完成任務!”
十分鐘後,石門城外,白袍男子帶著他新收的小徒弟登上了一艘不顯眼的渡船,朝著黎明升起的地方飛去。
楔子 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