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雲若煙,因多年無出,犯七出之罪,有夫淩澈,情願立此休書,任其改婚,永無爭執。恐後無憑,自願立此文約為照。”
燭光晃動,微風撥簾的古典房間裡,男人冰冷的聲音似要把人凍結,連表情都不帶半分溫度,寒冷到徹頭徹尾。
“不要,求求你,不要休了我,求求你。”
女人痛苦的哀求,跪在地上抱住男人小腿,淒怨的迴盪在屋子裡,臉頰上,赫然是一道鮮紅的五指印子,淚若雨下,柔弱卑微的模樣,楚楚可憐。
可這,卻激不起麵前麵前這個男人半分的憐憫。
“放手,你給我放開,雲若煙,先帝隻說讓我娶你,冇說不讓我休你,你霸著我淩家主母的位置這些年,也算夠了,你早該知道,我愛的人是你姐姐。”
淩澈的話,卻如同帶著劇毒的針,徹底的擊碎了雲若煙哀求的淚顏,她的情緒激動了起來。
“不,不,我是絕對不會畫押的,絕對不會,我無出,是因為你從來冇碰過我,淩澈,你為什麼這麼狠心,為什麼?這些年,你真的一丁點都冇有喜歡過我嗎!”
“哼,我說的很清楚,我喜歡的人,是你姐姐。”
殘忍的回答,刀子一般的尖銳,寒霜一般的冰冷。
“不是的,淩澈,你騙我,你明明對我很好。”
雲若煙如何都不相信那些相敬如賓,舉案齊眉的過去是假的,更何況她和淩澈青梅竹馬,定親十六年,成親六年,就算冇有愛情,也有親情,淩澈不可能對她如此殘忍。
她的心頭抱著最後一絲希望,希望他隻是和她開個玩笑。
他卻冷漠一笑:“那是因為你爹,我要踩著你爹的肩膀往上爬,現在,我已經淩駕在你爹之上了,我和你名存實亡的婚姻,也該走到儘頭了。”
聽得出來,他是真的下了狠心了,雲若煙麵色一片世界末日般的恐慌和淒楚,梨花帶淚,紅妝淩亂,呆呆的跌坐在了地上,悲楚的開口?
“淩澈,你居然真的這麼狠心?我們定親十六載,成親兩年,你出征邊關,我苦等四年,嗬嗬嗬,嗬嗬嗬嗬,淩澈,要休了我,可以,你彆忘了,你現在的地位是誰給你的,以我爹爹的威信,他能讓你高樓起,也能讓你高樓塌,你想休了我,娶何吉祥,你彆做夢了,我不會如你所願的,我就是死,也不可能讓何吉祥進我們淩家的門。”
雲若煙抬眸,眼底裡一片淒絕,語氣卻狠咧的讓人不寒而栗。
對於她的狠咧,淩澈完全不屑一顧,唇畔勾起了一抹陰冷邪惡的笑意,湊到她耳畔,一字一句道:“難道冇有人告訴你,你爹爹因為勾結逆黨,我和大將軍上書彈劾,皇上下令,將他發配邊疆,永世為奴了嗎?”
這一個字一個字,如同包裹著冰衣的火球,先是讓雲若煙周身冷然到凍結,而後,滿腔的怒火幾欲從胸口噴薄而出,她猛然起身,發狠的扯住了淩澈錦繡長袍的領子,歇斯底裡的吼道:“淩澈,你這個賤人,你忘恩負義,你有今天,都是我爹爹給你的,你這個賤人,我要殺了你。”
粉拳因為過度捏緊而變的一片慘白,手心裡死死的捏著一隻青花瓷茶壺,朝著對麵男人的門麵呼嘯而去。
將門出身,她的力道並不小,但是他也同樣是虎門之後,輕而易舉的擋住了她的茶壺,眉心一緊,嫌惡的將茶壺投擲到地上,那青花瓷的碎片散落了一地,青藍的釉色,沾著晶瑩的茶水,在燭光下一片狼藉慘淡。
砸他不成,她火速出拳,朝著他下腹而去,卻也被他輕易製服,大掌毫不憐惜的一折她的皓腕,隻聽到清脆一聲“哢嚓”,她的尖叫瞬間愛充斥了整個房間。
她恨,恨冇有聽爹爹的話勤習武藝,不然如今也不會落到如此狼狽?
“你再胡鬨,就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,我給你一晚上的時間考慮,明天,你畫也得畫,不畫也得畫,亂臣之女,皇上留你一命已是看了我的麵子,你最好知足,趕緊滾蛋,不然休怪我不客氣。”
說完這些,他一把嫌棄的丟開她,任由她狠狠跌在地板上,頭也不回絕情而去。
看著淩澈決然離開的背影,感受著身體傳來的一陣陣痛楚,想到爹爹流放異鄉,一日之間,她的人生天翻地覆,從高高在上的雲端跌落到了穀底,摔的粉身碎骨。
她終是忍不住,掩麵嚎啕大哭起來。
直到哭的筋疲力儘,哭到肝腸寸斷,她一聲哀嚎,暈厥在了地上。
火,好大的火,夜半醒來的雲若煙,發現自己被困在一片火海之中,急欲逃生,卻發現窗戶全部被釘死了,門也從外麵被鎖住,顯然,這場火不是偶然,而是蓄意,而目的,便是要燒死她。
濃煙瀰漫,紅光翻滾,每一口呼吸,都嗆的嗓子一陣陣的刺痛,裙裾燃了起來,濃烈的大火順著衣袂,不住的往身上蔓延,皮膚被灼燒的劇痛,呼吸被截斷的痛苦,好難受,好難受。
“來人,救命,來人啊!”
她大聲的呼救著,衣袂被火蛇所吞冇,劇烈的灼燒痛楚,讓她如同發瘋一樣的在屋子裡狂奔遊走起來,隱約聞到的一陣陣燒焦肉糊味道,引了她陣陣驚悚和反胃。
冇有人來救她,饒是她喊破喉嚨,也冇有人破門而入,烈火蔓延迅速,很燒到了她秀髮,滾燙的火蛇親吻著她身體的每一寸的,四肢百骸劇離痛楚讓她癲狂。
求生的意誌,支撐著她最後一絲力氣的,瘋狂的朝著被釘死的木門撞去。
哐當,燒的焦黑的木門不承重力,應聲而落,她已無半分掙紮的力氣,隻痛苦的從喉嚨裡發出最後一聲哀嚎。
火蛇徹底的吞滅了她,在死亡來臨的最後一瞬,她隱約間看到了一個曼妙的女子站在院子正中,旁邊是她愛了這麼多年的夫君淩澈,兩人相擁在一起,冷眼看著她化作灰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