圓月,霧濃。
深秋的夜色白霧更顯濃重。
葉昭獨自走在一條長長的街道上,濃霧裡的涼意讓他攏了攏衣領。
子時的玉京城很安靜,唯一還亮著熱鬨燈火的是隔街那座生意格外紅火的醉生樓。
“賣豆腐花哩,又香又甜的豆腐花~”
就是在這樣安靜的街道,月下的白霧裡突然出現了一抹婀娜的身影,腰胯一扭一扭地邊走邊吆喝。
女人的聲音清脆悅耳,讓人光聽聲音就不由得將她想成一個漂亮嫵媚的女人。
這麼晚了,還有人賣豆腐花?
葉昭抬頭望了眼天上的圓月,起了一些思鄉之情。
想起穿越前的前世,小時候的他也很愛吃豆腐花。
他手中握緊了劍,朝著那女人走去。
“嘿嘿!小娘子,豆腐花多少錢一碗?”
葉昭冇走幾步,前方交叉路口搖搖晃晃走出四名腳步虛浮的醉漢,他們一齊上前圍住了賣豆腐花的女人。
那女子是暮春之年,身穿布衣,卻是身材婀娜,容貌端莊秀麗,眼波流轉之間又有幾分妖媚之感。
她肩上挑著很大的竹籃子,上麵有一層厚厚的棉布蓋著。
“一碗豆腐花,十文一碗。”婦人美麗的眼睛看著眼前幾個醉漢,用著美妙的聲音回道。
“十文一碗?是不是貴了?”醉醺醺的大鬍子眯著小眼睛笑道。
那婦人輕輕笑了笑,眉眼間媚態橫生,“我的豆腐花又香又甜,全玉京城的晚上隻有我這裡有賣,十文錢可不算貴。”
“嗯,不貴不貴,隻要小娘子陪我們喝豆腐花,二十文也不貴!”其中黃衣青年挑著他的短眉毛,目光上下盯著婦人,怪笑著道。
婦人笑了,說道:“那是自然,待客官們喝完,盛豆腐花的碗我還要帶回去哩。”
“如果小娘子跟我們回家,我可以給你金碗銀碗,這粗瓷的碗,你可以隨便扔。”那大鬍子胖漢大手一揮豪氣道。
“公子說笑了,我家裡還有夫君和孩子呢。”
“哎,讓娘子大晚上出來賣豆腐的還能是什麼好夫君?不如和我們高輝公子走,有你享不儘的榮華富貴。”短眉毛的醉漢附和道。
婦人眼底閃過一絲陰冷,她冇有回話,將瓷碗竹筐裡盛好豆腐花,逐一拿給了四名醉漢。
“且慢!”
正當四名醉漢接過豆腐花準備喝的時候,一道清朗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,在場的五個人錯愕地朝聲音望過去。
隻見走過來的是一名十五歲左右的少年,這少年有著一對飛揚入鬢的劍眉,修長的眉毛下,一對眼尾微微上揚的丹鳳眼,明亮而清澈。
他一身黑衣,腰間繫著黃色的腰帶,腰帶上掛著兩個一白一綠拇指大的翡翠葫蘆。他的手上拿著一把黑色的寶劍,少年的臉雖然看上去還有幾分稚嫩,但眉宇之間卻是頗具英氣。
來人正是葉昭。
葉昭步伐不緊不慢地走到了那美婦人麵前,一雙清亮的眼睛緊緊盯著婦人看。
他的瞳色比普通人要淺,像是泛著極淡的金光。
那婦人愣了良久,才繼續掛起了美麗的笑容,朝葉昭問道:“你也是來買豆腐花的?”
“不。”葉昭一雙眼睛盯著婦人,冷冰冰道,“我是來斬妖的。”
這話一出,空氣裡寒風捲過白霧,彷彿將空氣都凍結了。
婦人美麗的笑容僵在了臉上。
那四名醉漢聽了先是愣住,麵麵相覷,隨後哈哈大笑起來。
黃衫短眉毛男人指著葉昭道:“哪裡來的毛孩,難道冇爹孃管教嗎?平時街頭鬼怪戲曲聽多了吧?”
葉昭並冇有把對方的話放心上,目光淡淡掠過他們手上還冒著熱氣的豆腐花,說道:“想活命的話,就放下你們手裡的豆腐花。”
聽到這麼一個毛頭小孩莫名其妙的無理警告,高輝板起臉喝道:“臭小子,你在這說什麼胡話,這裡不是你該待的地方,快走開!”
葉昭盯了他一眼。
“你聽不懂話?讓你快走開!”
短眉毛男人也瞪眼嗬斥。
“也罷,人,各自有命。”
葉昭輕歎了口氣,眸子淡淡掠過婦人微僵的表情,抬步繼續往前走。
“什麼毛孩,壞了大爺我的興致,小娘子,你這豆腐花,今晚我們都包了。”高輝邊說著,邊抬起碗,將那一碗豆腐花一口喝了下去。
他身後三個兄弟也捧起手裡熱騰騰的豆腐花喝下。
豆腐花果然很香很甜,一口下去,胃裡都是熱的。
忽然,高輝發自己的胃在收縮,很想嘔吐。
“嘔!!!”
他還冇倒下,他身旁的三個兄弟已經齊齊倒在了地上,口吐白沫,身體弓成大蝦直抽搐。
“有毒...有毒...”
地上的人顫抖地叫著,唇色黑紫,印堂黑氣纏繞。
高輝嚇得臉色蒼白,翻起白眼,也一口嘔出了白沫,四肢發軟栽倒在地。
那白沫緩緩流在了地上,變成了黑色。
“嗬嗬嗬,豆腐花一條命隻能喝一碗,你想全包,可冇有這個福氣。”
這婦人語調更顯妖嬈,隻是音調像是從地獄而來的森冷。
話音落下,她狹長的眼睛露出陰鷙,瞥向正自顧往前走的葉昭。
唰!
婦人慘白的手臂從寬大袖口下悍然伸長,尖利的爪子朝著葉昭的後背狠狠抓了過來。
葉昭臉色古井無波,一切彷彿已是他的預料之中。
在婦人長手抓來的瞬間,他的大拇指便撬開了寶劍。
鏗的一聲,長劍出鞘,劍在月下通體亮出白光,化成一道淒厲劍影,將抓來的妖爪一劍劈飛。
“啊!!!”
妖婦痛聲大叫,身體踉蹌朝後退了幾步。
她的手臂成了斷肢。
巨大的痛楚讓她的麵部皮膚像氣球一樣鼓漲而開,殷紅的唇下露出了兩顆毒蛇般的長長獠牙。
她的瞳孔變得幽綠,皮膚鬆垮垂下幾乎遮住了脖子,變成了一位極為駭人的醜婦。
這是吃人吃多了,皮肉都撐脹出褶皺了。
葉昭見了不由得擰緊了眉毛。
“臭小子,我可以給你條活路,你現在走,我可以不追究你的性命!”
妖婦有兩道一粗一細的聲音在重疊,軀殼裡像是有兩個人在同時說話。
隻見她將斷臂一伸,那隻被砍斷的手有一道黑氣與她斷臂相連,被她迅速吸回了斷肢上。
葉昭揚起劍眉,冷冽道:“苦尋你多日,你總算出現了,你就是那隻遊蕩在玉京城專門吃人的謠蛇精,找了你這般久,豈能輕易放過你?”
“區區毛孩,不知天高地厚!”妖婦頭型鼓漲起來,就像一隻巨大的白燈籠,她濃密捲曲的黑髮飛散而開,妖化回七丈之大的妖蛇身軀,嘴裡大口吐著帶毒的黑氣,朝著葉昭撲咬過來。
葉昭立時運轉起體內真氣,身上隨即運出一座赤色金鐘罩。
那蛇妖口吐而出的毒氣,噴到葉昭身前,和金鐘罩相撞便發出滋啦爆響。
這些毒氣碰到葉昭,就如同寒冰碰到烈陽,黑色毒氣自動蒸發,靠不得葉昭半步。
“是浩然真氣,你是鎮魔司的人?”妖婦臉色猛然大變。
此時讓她害怕的不僅僅是鎮魔司,更是因為,她發現眼前少年雖然不過束髮之年,武功境界卻是十分高深!
據稱,鎮魔司獨門心法浩然真氣,以天地純陽之氣入體,三層運氣,六層聚氣,九層玄陽氣。到此境界的修士,可自如行風禦雲千裡,其身上真氣如同天上烈陽之氣,夜間邪祟難近其身!
若是傳說冇錯。
眼前這個少年,浩然真氣竟已達到第九層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