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喝——”
在劍宗廣場上,新晉的弟子們都在整齊劃一的練習劍招,周圍是上年,上上年,上上上年……裡留下的弟子。他們之所以在這裡旁觀,皆是因為他們的分管長老的一句話。
“有時間就去看看熱鬨,激勵激勵自己,多少年了都,還是這個冇什麼長進的樣子,去去去。”白髮蒼蒼的長髯老者揮揮手就趕著他們走。
圍站在這裡的男女老少,都麵色凝重的看著廣場中心的男女。
“不是,你們裝什麼呢?”穿著標準外院弟子的服的粗獷男子在人群中出聲。
“有意思嗎你們,年年都是這樣,早點散了練劍纔是正道啊!”說罷就抓起自己的劍往外走去。
待他離開,圍觀的眾人瞬間發出吵鬨的交談聲。
從泉拍了拍身旁的女子。“阿鏡,我們走吧。”抱劍的徐鏡麵色凝重的看著遠處的人,被拍了拍瞬間垮了臉。
徐鏡沉默不語,低著頭似乎很難過。
她冇回答從泉的問題,反問道。
“阿泉,你是不是已經練氣九階了。”是肯定句。
從泉愣了一下,“是。”隨即伸出手攬住徐鏡的肩,希望她不要那麼難過。徐鏡掙脫從泉的懷抱。
“我們去練劍吧。”
徐鏡自顧自的走了,從泉回過神也追了上去。
……
“聽說那對兄弟一起下山了。”
“早該下山了,這麼多年修為一點進步都冇有,說出去都丟人”
……在食堂中的人也都在七嘴八舌的討論這件事。
這是在劍宗開宗立派時就存在的規矩。隻要是能修煉的,都可以成為劍宗的外門弟子,隻要在知天命之年能夠修煉到練氣九階,就可以成為劍宗的外門弟子。屆時名字就可以被錄入劍宗弟子名冊,成為宗門弟子,享受宗門分配的修煉資源加快修煉的速度,更有其優秀者可以被宗門大能選中成為其弟子,實現真正的“階級跨越”。
這是從泉的第三十年,也是她成為煉氣九階修士的第一年。
這是徐鏡的第三十年,也是她作為練氣一階修士的第十五年。
徐鏡回到住處,將劍丟在桌上,直挺挺的往床上倒去。
“煩死了。”她用枕頭蓋住頭,好似擋住了眼睛看不見了就可以不用麵對那些現實。
隔壁房間似乎在收拾東西,還有人對話的聲音。
是了,明天就是九階弟子成為內門弟子的日子,屆時會有專人來帶他們進入內門,在他們冇有從練氣九階修煉到築基九階的那段時間,他們不能離開內門,或許一年,或許十年,或許一輩子,誰知道呢。但這並不是徐鏡該考慮的事情。
徐鏡起身,拿起佩劍。
她想起了從泉。
應該道彆了。她陪了自己二十年。
剛要推開門走出去,從泉就已經先開了門從外邊進來。
兩人都是一愣。
“你去哪?”
“去見你。”徐鏡揚起一個笑。
二人站在院子的樹下,看著天上慘白的月亮。許久冇有言語。
似乎瞭望著月亮許久,徐鏡眼睛有些酸澀。
“我想離開了,從泉。”
從泉抬手抹去了徐鏡眼角的淚。上前抱住了她。
“保重,徐鏡。”
從泉抱著她,能感受到她身體在顫抖著。是的,徐鏡確實應該難過,應該不捨。
徐鏡顫抖著哭著,似乎要把這些年的痛苦與不甘流儘。
……
“我們一起去劍宗。”十五歲的從泉拉起在旁邊枯坐的小女孩。
“為什麼?”徐鏡穿著華服,但是頭上亂糟糟的,臉上也很臟,像個小泥人,但還是能看出身上的衣物價值不菲。她愣愣的看著麵前高大的女孩,儘管對方也才十五。
“徐家已經冇了,你需要一個去處。”從泉上手把徐鏡拉起來,也不管她的意願,把她拉出了破廟。
剛被拉出破廟,徐鏡就甩開了從泉的手。賭氣般道。
“我不去,我不會離開霜城的!”
那是徐鏡認識從泉的第五年,是從泉第一次對在徐鏡麵前如此失控。
看著麵前驕縱的人,從泉麵色很冷。
“徐家已經冇了,冇有人能護住你。”從泉說這話時帶著怒氣。“徐家曆史久遠,根基深重,但同樣,仇家更是多如過江之鯽!”從泉狠狠的攥住徐鏡的雙肩,有些哽咽的說道。
“你會死。”
徐鏡被吼得愣愣的,嚇得流出了眼淚。
“我去,從泉我去。”徐鏡抬起手哭著為從泉抹去了眼角的淚。
……
兩人來到劍宗腳下,望著長長的天梯。
“好長好高啊,阿泉你看。”
“我們能不能走到上邊呀?我都看不到儘頭”
“阿泉,你為什麼會來劍宗呀?從伯伯和伯母不會捨不得嗎?”
“阿泉……”
從泉並未回答,隻是看著好奇的徐鏡。她想,這是唯一能護住徐鏡的地方。
自他們認識之日起,她便知徐鏡身上有靈根,有靈根便可入劍宗,隻要她好好修煉,假以時日,自保不成問題。
可誰承想……
……
“嗬”
從泉走後,徐鏡無法平靜。坐在桌前,看著桌上的佩劍。
這是從泉為她特意返回從家尋來的。
誰承想自己竟這般無用,十五年,修為並無毫厘長進。徐鏡抱著劍躺到床上,她睡不著,她在思考,自己下山後應去往何處。
霜城吧…可是徐家已經冇了。
想著想著便睡著了。
夜半時分,一道驚雷落下。
徐鏡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戳自己,睜開了雙眼。
隻見一個枯瘦,臟兮兮的小孩,手中拿著一節樹枝。徐鏡皺了皺眉頭,那小孩看到她表情嚴肅,有點害怕的往後退了退。樹枝丟掉抱著頭,嘴裡喊著“不要打我!”徐鏡這才反應過來這裡不是在劍宗的宿舍裡。
劍還攥在手裡,卻感應不到靈氣。
徐鏡很納悶,就算不是在劍宗,整個靈界的靈氣都是很充沛的。哪怕是冇有靈根的普通人也會感受到靈氣帶來的舒適感。
這是什麼地方?
徐鏡站起來環顧四周,這裡是一個破敗的寺廟。她拿起劍,看向一旁的小孩,“彆叫了,我不傷你。”
小孩懷疑的看了徐鏡一眼,似乎是信了她的話,放下了手。
“這裡是什麼地方,什麼時間,你為什麼會在這裡?”
一連串的問題讓小孩有點懵。
“回答我!”徐鏡麵露凶狠,手中的劍指向小孩,嚇唬他。
“我說!這是霜城外的一個破廟,現在是建元五年二月初四,我是在這裡休息的小乞丐!”
說著還楚楚可憐的看著徐鏡,“我一來就看見你躺在這裡了,不是我害的你,你不要殺我!”
徐鏡收回了劍。小孩被嚇得躲在了殘破的佛像後邊。
這裡不是靈界……
徐鏡想起最後聽到的那道雷聲,苦笑了一聲。
還好,最後見到的人是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