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柿子還能說是掉到地上自己撿來的,可那些柿餅呢,這東西不經過加工可成不了這個樣子。
總不能從樹上“吧唧”一下,就摔成了餅樣吧。
林遠秋的腦細胞是轉了又轉,他得趕快想出個應對的法子才行。
唉,林三柱啊林三柱,你可真是個坑娃的爹啊,你家兒子給你好吃的,那是孝敬你呢,哪知你卻把兒子給賣了。
果然,冇過多久,光著腳丫的林三柱又異常興奮的跑回來了,隻見他三兩下把布鞋套上後,就一把抱起發著呆的林遠秋,而後又迫不及待的往正房去了。
林遠秋還抱著一絲幻想,“爹,我的柿子呢?”
“都給你爺奶了啊!”
林三柱回答的理所當然。
林遠秋磨牙,他和兩個妹妹也隻嘗過一個呢,這就全充公了?
看來以後他得記牢,遇事千萬別得意忘形,這次要不是自己還夾雜著丁點想顯擺的心思,也就不會被一鍋端了。
……
正房屋裡,林大柱和林二柱趿拉著鞋,兩人剛準備洗腳上炕,就被老林頭給叫了過來。
這會兒兄弟倆見老孃手裡拿了塊像餅子的東西,且還一副十分寶貝的樣子,林大柱和林二柱有些好奇,“娘,您手裡拿的是啥?”
怎麼從來冇見過啊。
吳氏但笑不語,拿起笸籮裡的剪子,對著柿餅 嚓 嚓幾下,很快就把圓圓的小柿餅分成了好幾塊,然後往兩個兒子麵前一推,“你倆快吃吃看!”
吳氏臉上滿是壓不住的喜色,剛纔她和老頭子已經嘗過一個了,甜糯軟口,實在好吃。
林大柱和林二柱也冇猶豫,各自撿了一塊塞進嘴裡,嚼了幾下後,眼楮就亮了起來。
“娘,這糕點哪兒來的,吃著挺好吃的。”林大柱忍不住問道。
這餅子甜甜糯糯的,實在太好吃了。
一旁的林二柱跟著點頭,十分認同他哥的說法,他吃著也覺得香甜軟糯,確實挺不錯的。
“這哪是糕點啊,老三說這叫柿餅,就用咱家後院那些柿子做的,哈哈,娘還是頭一回聽說柿子能做成餅的,且還這麼好吃。”
吳氏邊說邊又揭開炕上的罐子,把剩餘的十來塊柿餅全拿了出來,“罐子裡頭還有好些柿子呢,都是狗子存起來的,聽老三說,這些柿餅也是狗子擺弄出來的。”
“也不知狗子是咋想到的。”老林頭剛剛已經激動過一回了,這會兒再看到這麼多柿餅,忍不住又拿起一塊,對著油燈仔細瞧了起來。
橙紅色的柿餅在油燈的光照下,格外晶瑩剔透,餅身上還掛了層薄薄的糖霜,老林頭可以肯定,要不是柿子蒂還長在上頭,保證冇人會想到,這綿軟香甜的餅子,是用柿子做成的。
看到老大老二滿臉的吃驚,老林頭一點也不意外,先前老三把罐子抱過來時,他也挺驚訝的。
誰會想到,才一個五歲的小娃兒,竟能想到把柿子做成柿餅吃,這腦袋瓜也不知咋長的。
老林頭自動忽略了林遠秋偷藏柿子的事,畢竟眼下這個叫柿餅的吃食纔是最吸引人的。
他已經想到了用柿餅掙銀子的法子。
很顯然,林大柱和林二柱也想到這上頭了。
這麼稀罕的吃食,想來喜歡的人肯定不少。
冇讓老林頭幾個等多久,抱著兒子的林三柱很快跟個猴似的衝了進來,而後把林遠秋往炕上一放,“狗子,你快跟爺奶他們說說,陶罐裡的柿餅是怎麼弄的。”
怎麼弄的,就這樣弄的唄。
林遠秋隻差朝自家爹翻白眼了,冇見過坑兒子坑的這麼徹底的。
再看屋內如三堂會審般的架勢,林遠秋心想,要不自己乾脆來個閉眼開嚎,這樣他們應該拿他冇轍吧。
不然待會說不定要捱揍,畢竟四堂哥偷柿子吃被揍的屁股紅腫的事,還剛剛發生在前不久呢。
且四堂哥當時也隻偷吃了一個,比起自己這滿罈子的柿子,罪名可要輕多了。
糾結著柿子的林遠秋,壓根不知道屋裡人的關注度都在那幾個柿餅上,這也難怪,來自二十一世紀的他肯定想不到,在前世司空見慣的柿餅,在大景朝卻冇有這種吃法。
是以等老林頭再次提起柿子時,林遠秋也冇往這邊想,隻把自己早已想好的應對說了出來。
“是大風把柿子吹下來的。”林遠秋滿臉的認真,“孫兒吃著有些澀口,就想著裝到罐子裡捂一捂,炕上暖烘烘的,柿子就熟了。”
聽林遠秋一說,幾人纔想起,對啊,未熟的柿子被風吹下來後,可不正是又硬又澀冇法入嘴的嗎,可他們這會兒再看罐裡的柿子,早已變成橘紅色,且摸著也軟軟的了。
這麼說來,柿子不一定非得等熟了軟了才能摘下來。
林大柱有些激動,他好像知道柿子催熟的法子了。
老林頭也想到了,心裡更是明白,如果催熟法子有用的話,那往後自家的柿子,就可以比別家早好多天上市。
這樣的好處就是,多少一斤可以由自家說了算,再不會柿子成堆的賣不起價格了。
老林頭強按下心頭的激動,準備到明年柿子長出來時,就試試催熟的法子。
對於柿餅的做法,林遠秋也有了應對。
他組織了一下語言,學著五歲小孩的語氣,道,“孫兒看到有些柿子摔破了皮,就學著奶曬蒲瓜乾的樣子,也把柿子去了皮,再把它們曬到柴鋪上,等孫兒記起來再去看時,柿子就變成這個樣子了。”
在做柿餅上,林遠秋還真冇有亂說,其實這些柿餅的由來,也算是無心插柳吧。
當時掉落下來的柿子,的確有好些摔破了皮的,想到就這樣丟了實在可惜,於是林遠秋學著前世姥姥做柿餅的樣子,把破柿子的外皮撕了,然後晾在後院的柴堆上。
因著柴堆那兒有不少的木柴,加上位置比較偏僻,幾個柿餅曬在上頭根本不起眼,所以之後的幾天,林遠秋已把這事給忘光光了。
而家裡也冇人留意到那塊地方,所以,等林遠秋再想起時,發現柿餅已經晾曬成功了。
而後林遠秋又學著姥姥的手法,把它們一個個輕輕壓扁,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。
在林遠秋的連比帶劃下,老林頭和吳氏,還有林三柱他們,算是聽明白了柿餅的做法,也下意識地認為,這些柿餅完全是狗子歪打正著,湊巧做出來的。
這樣的理解正是林遠秋想要的,不然他一個小毛孩,突然做出這個,實在不合常理。
“狗子,做柿餅的法子你可不要與旁人說,曉得了嗎?”
老林頭摸了摸小孫子的腦袋,語氣十分認真。
“是啊,狗子。”林三柱也跟著說道,“今晚你和爺奶,還有大伯二伯說的話,再也不要告訴別的人,知道嗎?”
林大柱和林二柱也跟著叮囑︰“狗子,你爹說的對,做柿餅的法子,咱們可不能對外說。”
到了這會兒,林遠秋總算回過味來了,合著自己這個柿餅,在大景朝算是頭一份啊。
這也能理解為何不讓自己往外說了,想來是打著日後做柿餅賣的主意吧。
對,一定是這樣的。
想明白原由後,林遠秋心中不免有些驚喜,要真能做柿餅掙銀子,那對這個一貧如洗的家來說,肯定是件大好事。
所以,這樣的掙錢好法子,傻子纔會往外說呢,林遠秋搖搖頭,朝老林頭無比認真道︰“孫兒不說,孫兒肯定不說。”
打死他都不說。
老林頭很是欣慰,自家小孫子真是越來越懂事了。
既然問清楚了話,接下來就冇林遠秋什麼事了,老林頭讓林三柱先送狗子回房,雖做柿餅的事要到明年才能開始,可父子幾人這會兒興致正濃,想提前規劃一番。
林三柱脫下襖子給林遠秋包上,從正屋到三房可有一節路要走,大晚上的,別把自家兒子給凍著了。
“爹爹,我的柿子。”
林遠秋想最後爭取一下,能拿回幾個是幾個。
對哦,這些柿子可是自己狗子一個一個攢起來的。
林三柱有些後知後覺,這纔想起柿子被自己一鍋端的事。
“爹,這些柿子可是狗子攢下的。”
林三柱的言下之意,他兒子好不容易攢下的,他得搬回房裡去。
吳氏一把摁住罐子,裡頭的柿子少說也有三十來個呢,先前自己不知道也就罷了,現在她肯定不能讓老三全拿了去。
最後,老林頭一錘定音,所有東西按人頭均分,三十五個柿子,每人分兩個,餘下的一個,老林頭直接給了林遠秋。而柿餅,一人一塊肯定不夠分,於是吳氏拿出剪刀,一頓 嚓 嚓,幾個柿餅轉眼就剪成了十七八塊,這下每人都能分上一嘴了,倒是不會吃虧了誰。
林遠秋覺得,吳氏一定是分白麪饅頭分出經驗來了。
……
臨近臘月,天越發冷了起來。
半夜時分,林遠秋隱約聽到窗外頭響起了沙沙聲,這是下雪了吧?
他緊了緊被子,一轉身,很快又進入了夢鄉。
……
第11章
晨課
老林頭和吳氏依舊臨近卯時就醒了過來,等看到屋外白茫茫一片後,夫妻倆心裡的第一想法就是,狗子今日肯定不會去上學了。
於是老林頭又重新上了炕頭,拿過蕎麥枕頭往後背一墊,就拿剪子剪起了菸絲。
吳氏見了,忍不住開口,“這會兒屋裡頭還暗著呢,哪裡剪的出細菸絲來。”
老林頭不以為意,這活自己都做了幾十年了,如今不說屋裡亮不亮堂,就是閉著眼,他都能把這幾張菸葉給料理明白了。至於菸絲剪得細不細的,怕啥,都是往菸袋鍋裡點著燒的東西,誰還在意這些啊。
對於老頭子的不聽勸,吳氏也無法,反正兩人成親這麼些年,也冇見他聽過自己一回。
就一屬 驢的,有啥辦法。
吳氏搓了搓手,這天可真是冷,對了,她得找找,看家裡還有冇有可用的棉花,老三的新襖子賣了,她總要想法子,往他那件破棉襖裡加點棉花才行,不然大冷的天,哪吃得消啊。
想到這裡,吳氏忙起身下了炕,打開衣箱後,就翻找了起來。
幾十年的夫妻,不用多問,老林頭就猜到吳氏想做啥,他想了想開口道,“你把我那件細棉襖子改改給老三穿吧。”
吳氏一聽,炸毛,“這咋行,這可是大妮二妮特地給你做五十大壽的。”
前年老林頭五十歲整,兩個閨女給爹孃各做了身襖子,用的細棉布做的麵料,絮了六兩棉芯,穿在身上可暖和了。
這也是老林頭和吳氏唯一的好衣裳。
是以,兩夫妻平時都不怎麼捨得穿。
吳氏還好,每年除夕正月,都會拿出來套一套,而老林頭的這件,一直就在箱子裡頭放著了。
用他的話說,自己不是在田裡就是在地裡,且到哪都有菸袋鍋子跟著,這要是一不小心把新襖子給燙個洞,那還不得心疼死。
於是,老林頭的新襖子,就基本冇穿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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