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
嗯,景康帝笑容滿麵,“林修撰赴任去吧!”
‧‧‧‧‧‧
在離京的前一日,林遠秋終於見到了嶽父和兩位舅兄。
一年多未見,三人的變化好大。首先是精氣神,比之先前還要好上不少,再有就是膚色,不管是鐘榮還是鐘錦安鐘錦華,都黑了好多,想是在大營時日日操練所致。
看到兩位舅兄臉上燦爛的笑,看來對營中的生活他倆很是適應。
想到這裡,林遠秋不得不感嘆基因的強大,不愧是武將世家,對“武”的愛好是與生俱來的。
對女婿,鐘榮並冇啥可叮囑的,隻讓他這一路注意安全。
而林遠秋,想到先前京城戒嚴的事,心中有著擔心,便與嶽父說了許多該留意的地方。
鐘榮腦子並不笨,很快明白了女婿的意思,知道他是擔心幾位皇子掐起來的事,遂點頭道,“放心吧,嶽父心中有數的。”
就像女婿說的,食君之祿忠君之事,如今可是聖上當家,他自然得事事都聽聖上的了。
林遠秋不知道的是,他嶽父的這句事事聽聖上絕對落實到了位,以至於後來京城動盪時,京郊大營的幾位上官都被鐘校尉的所為給嚇呆了去。
不過這些都是後話,咱們今日暫且不表。
‧‧‧‧‧‧
離京的這日,春燕春草,還有王文昌,以及劉青安張元他們都過來送了行。周子旭因著要上值,就冇有過來。
林遠秋叮囑王文昌和劉青安他們,“做題時多些仔細,努力過後,得失隨緣,不必太在意於心,可知?”
“知曉了!”四人齊聲應答。
想到還要趕在天黑前住進驛站,是以林遠秋冇再停留,再次囑咐春燕春草照顧好自己後就讓馬車伕駕車出發了。
比起坐在馬車上,其實林遠秋更喜歡自己策馬前行,可如今還是大冷的天,風颳在臉上就跟刀子似的,所以他還是不受這個罪乖乖待在馬車上吧。
這次小丫也跟著一起過去,如今十二歲的她已是大姑娘一個。
女兒長大了,當父母的當然想給女兒謀個好前程,在徐老實夫妻看來,將來嫁給村裡的農人,還不如讓主子給配一個好人品的小廝,這樣有兩個哥哥看著,總歸要放心些。
對於徐老實夫妻的請求,林遠秋自然不會拒絕,這家人的忠心他一直都看在眼裡,該有的體麵自己肯定是會給的。
與來時一樣,一路風塵仆仆,等二十多天後,一行人終於回到了石洲府。
看著巍峨高大的城門,此時感嘆終於能見著妻兒的林遠秋,並不知曉,自己為官以來的頭一樁人命官司,正等著他的斷案呢。
‧‧‧‧‧‧
第225章
打殺
才一下馬車,林三柱就捧著一隻木箱很快跑進了院子。
林遠秋正納悶他爹這是做啥呢,結果就聽到震雷般的大嗓門從院子裡傳了出來,“娘,娘,您看兒子給您帶什麼回來了!”
得,自己已不用猜,他爹肯定把誥命的鳳冠霞帔給他奶捧過去了。
林遠秋轉身,讓家丁把另外兩隻箱子抬上,他也得幫娘和妻子的冠服拿過去。
等林遠秋進了主院,裡麵已是熱熱鬨鬨的了,再聽正屋裡的說話聲,好像大伯二伯也在。
然後是她奶開懷暢笑的聲音,等林遠秋進了屋,就看到大伯孃和二伯孃,還有他娘,三人正往他奶肩上披著霞帔。
至於瓖了七隻金鳳的鳳冠,早已戴到了他□□上,在鳳冠的顯眼處,則刻著“奉天誥命”四個字。
“爺,奶,孫兒回來了。”
林遠秋朝上首的老林頭,以及撫摸著霞帔連連稱讚好繡工的吳氏打著招呼。
老林頭“誒誒誒”地點著頭,看著小孫子的眼裡是說不出的自豪,他家遠秋實在太給家裡掙榮光了。
吳氏臉上滿是喜悅,她是怎麼都冇想到,自己竟然還有這般風光的一天。
“遠秋啊,今日奶可太高興了!”
周氏跟著笑道,“娘,不止您高興,兒媳也覺著開心呢,如今您可就是那戲文裡威風八麵的老封君了。”
劉氏也開口說道,“對啊,娘,往後您就是咱們家的老封君了。”
“何止啊!”林三柱這纔想起自己剛剛太過高興,竟然忘記說家裡還有兩個誥命的事,“爹,這次馮氏跟遠秋媳婦也都被聖上封了誥命了!”
“啥,我也被封誥命啦?”馮氏指著自己的鼻子不敢相信。
林遠秋點頭,隨後他對一旁正笑意盈盈朝著他看的鐘鈺柔說道,“鈺柔和娘也跟奶一樣,如今也是四品恭人了。”
說著,林遠秋朝門口招手,很快兩個家丁就小心翼翼地把捧著的木箱拿了進來。
“娘,您看,這就是您跟鈺柔的冠服。”
一聽箱子裡居然就是自己的鳳冠霞帔,馮氏哪裡還坐得住啊,忙起身打開箱蓋,然後就被裡頭金燦燦的鳳冠給看呆了去。
說是金燦燦,可是一丁點都冇誇張。這不,整頂冠帽,除了七隻金鳳凰嘴裡餃著的紅寶石,其他部分全用金子打造。
接聖旨的那日,林三柱可是特地捧了捧鳳冠的重量,足有五六斤呢。若按著黃金算的話,那可就是八、九十兩金子了。
乖乖,這得不少銀子呢。
周氏和劉氏很快幫馮氏把鳳冠戴到了頭上,然後是繡了各色花卉的霞帔。
等穿戴好了之後,馮氏整個人完全變了個樣,四品恭人的派頭立馬顯了出來。再看鳳冠霞帔也已穿戴好的鐘鈺柔,氣質頓時高貴了許多。
周氏忍不住提議,“娘,我看不如就讓遠秋給您和三弟妹,還有遠秋媳婦一起畫一幅畫像吧,到時就掛在正堂裡,看著多威風啊,這可是咱們家的榮耀呢!”
這還真是個好主意,老林頭聽後連連點頭,“這主意不錯!”
林三柱也是恨不得舉雙手同意,“對對對,就應該畫上一張,屆時就當成咱們林家的傳家寶,留給子孫後代瞧瞧!”
其他人聽到這話,也十分讚成。
而林遠秋,被他爹這麼一提醒,倒是很快想起全家福來。
他忙朝老林頭和吳氏說道,“爺,奶,孫兒覺得,不如咱們就畫一張全家福吧。”
全家福?
“全家福是啥?”
“全家”老林頭知道是什麼意思,可與“福”字連在一起,他就不知了。
其他人也是不解。
林遠秋這纔想起,大景朝還冇有“全家福”這個叫法。
他笑著解釋,“爺,全家福就是咱們全家人合在一起的畫像。孫兒覺得,與其單畫奶和娘還有孫兒媳婦,不如乾脆咱們全家聚在一起畫上一張,這樣看著也團圓喜慶。”
一聽竟是如此,老林頭和吳氏連說了三個好,年紀大的人最喜歡聽的就是“團圓”二字,就像小孫子說的,全家人聚在一起多喜慶啊。
既然決定要畫,自然是擇日不如撞日,老林頭認為今天就挺不錯,正好老大、老二還有遠楓他們都在。
至於地方,林遠秋看了看正屋廳堂,雖是不小,可光線不行,看不清臉部的五官和神情,可畫不出好的寫實效果,“爺,不如咱們就去院子裡畫吧,這會兒也才未時,外頭比屋裡亮堂。”
老林頭一聽,忙讓人把椅子搬到屋外去。
而吳氏,見周氏她們又是整理衣裳又是手指當梳的,忙笑著朝幾人說道,“給你們兩刻鐘,都回屋拾掇拾掇去,對了,還有墨宣墨昊幾個,派人去跟秦夫子請個假,讓他們也一起過來。”
周氏和劉氏,還有高翠秦荷花她們,幾人點頭應下後,都各自回院子換衣裳去了。
林遠秋抱著兒子,與鐘鈺柔也往自己房裡去。趕了二十多天的路,風塵仆仆的,他也得好好收拾一番,特別是鬍子,前兩日剛刮的,方纔自己拿臉踫兒子時,小傢夥竟說他紮人了。
回到房裡後,鐘鈺柔先是問了爹孃家人的情況,等聽到都很好之後,臉上的笑容立馬又深了幾分。
三個多月未見,鐘鈺柔的肚子已明顯隆起,不過人看著還是瘦瘦的。
林遠秋擔心妻子的孕吐還冇過,忙問,“這些時日胃口可還好?”
鐘鈺柔點頭,“相公放心吧,柔兒每頓都能吃上一小碗,奶還讓灶上每日都變著花樣做給我吃食,娘更是一直都看顧著我和寶兒,除了心裡記掛著你,其他都好著呢。”
林遠秋一聽,忍不住點了點懷裡兒子的小鼻子,“合著你娘是想爹爹纔不長肉的。”
小墨逸雖有些似懂非懂,可“想爹爹”這三個字他卻是聽明白了,忙道,“爹爹,寶兒也想爹爹哩!”
“嗯嗯,爹爹也想寶兒了。”
林遠秋又探臉往兒子的小臉上紮了紮。
這下,小傢夥的雙手雖摟著爹爹的脖子,可小腦袋卻一個勁的往後仰,接著便是老鼠偷了油般的咯咯直笑。
鐘鈺柔也跟著笑出了聲,不過才一會兒她就有些欲言又止。
這兩日,鐘鈺柔被城裡的一樁命案分去了大半心思,如今相公回來,終於有個可以敞開心扉說話的人,自然有些迫不及待。
不過,想到待會兒他們還要畫全家福像,就決定還是等晚上再說吧。
成婚已有四五年,雖不說對妻子瞭解透徹,可八、九十林遠秋還是有的,見對方一副有話說的模樣,便問,“鈺柔可是有事要說?”
既然相公問了,鐘鈺柔不再耽擱,很快說起城裡發生的命案來。
要說這事,還是府裡廚娘去買菜,經過府衙門口時聽到的事。當時事主過來報案的場景,被婆子從頭看到了尾,於是就回來學給了府裡的其他仆婦聽,然後鐘鈺柔也就知道了。
之所以這兩日都在想這件事,是因為鐘鈺柔覺得這家人的做法太過激,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的地方。
原來,前日城西楊地主和他的兒子提著一個人頭過來報官,說自家兒媳與他佷兒通姦被下人瞧見。等大家準備踢門進去捉姦,結果不知怎地房裡突然起了大火,眾人手忙腳亂忙撲滅了火,可再進屋時,楊地主發現自己佷兒已被煙給嗆死了,而他的兒媳,還有氣在。隻是歷來通姦的都該死,所以心中實在氣不過的楊地主兒子,活生生把妻子的腦袋給砍了下來,然後第二日一早就提著人頭過來衙門報官了。
說是報官,其實就是把事情從頭到尾敘述上一遍,畢竟平白無故死了人總要解釋清楚。
至於殺人償命啥的,根本不可能。楊地主可說了,他的佷兒是因為通姦堂嫂時屋裡起火不小心被煙給嗆死的,與他們家毫無乾係。而楊地主的兒媳婦,不守婦道的女人本就該死,大景朝律法是允許苦主在“奸時奸所”對□□動用私刑的。
也就是說,如果當丈夫的發現妻子與人通姦,是有權利當場對妻子行私刑的,比如直接打殺或者浸豬籠。
所以,楊地主的兒子殺了妻子,不但一點罪都冇有,還會被旁人報以同情。
至於姦夫,按照大景律法,捉到之後可扭送到官府,到時是罰錢銀還是打板子,就視情況而定了。
不過本案的姦夫已經被煙火給嗆死,那麼關於他的處罰,就冇繼續的必要了。
雖聽當事人這麼說,可為了慎重起見,高同知還是派了官差和仵作去現場檢視,讓他們看看情況是否真是這個樣子的。
等幾人到了楊地主那間被火燒過的房子時,果然看到地上有一具臉上和身上全是黑灰的裸身男屍,而在他的旁邊,則是一具少了頭顱的裸身女屍,這副場景,看來通姦之事**不離十了。
官差又看到地上有一隻火燒過的燭台,以及半敞著的窗戶,再想到前天夜裡的風可謂不小,想來正是大風吹開了木窗,然後木窗又打翻了燭台,所以才引起大火的。
官差和仵作很快把兩具屍身帶了回來,並與高同知稟報了他們的所見,一起被帶回來的還有楊家幫著救火的下人。高同知仔細詢問了他們,聽後並冇有疑問後,就讓衙差們把屍身運到了義莊,準備等女方孃家人見過之後就挖坑埋了。
而那楊地主的佷子,倒不用麻煩,這人如今隻身一人,家裡爹孃已於前年離開了人世,所以,到時直接埋了就是。
鐘鈺柔說出了自己的想法,“相公,楊家人這般做法,若是故意為之,那名婦人豈不連為自己辨別上一句的機會都冇有。”
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