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思輕語 歸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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H市的初秋，是有細雨滋潤的時節，很適合胡輕曼。她大概上輩子是尾需要水的魚，在潤澤的地方，鼻涕不會與她作對。

她揹著一個雙肩包，順著人流走出機場。手機剛剛開機，一連串的震動後，打開了微信，閨蜜曹芊芊後麵一個紅圈數字醒目著。那邊已經發了幾大段的語音。懶得點開，直接打了個語音電話。

“曼曼~你下飛機啦。”曹芊芊是標準的江南女子，聲音和她的身段一樣柔軟。

“你微信裡發太多了。直接電話裡和我說吧。”她邊說邊走，到了出租車等待點，上了一輛紅色的出租車。

“今天價格很合適，你要是來得及，速來售樓中心。”閨蜜那邊有點嘈雜。聽到胡輕曼同意後，就把售樓中心的地址分享了過來。

胡輕曼把雙肩包甩在車座上，隨後報了地址。

“我曉得那個地方啦。”出租車師傅聽了很開心，因為那個地方遠，這趟車拉得不虧。“好多像你們這樣的年輕人買。我昨天就拉了三個。”他拿出三根手指，比劃了一下。

看來那個公寓確實很熱銷。師傅接著說那個地段在建地鐵，明年就要通車，到時候房子肯定會漲。

她聽了點點頭，看來回到H市，開了個好頭。

到了售樓中心，天還下著濛濛小雨，她拿手遮了遮頭，看著幾個西裝筆挺的人打著傘帶著人進了大門。想來那就是售樓大廳了。她第一次買新房，不免有種不熟悉的畏懼感。

“先進去再說。”心中為自己打氣，下意識地抓了抓掛在包包一側的揹帶。跟隨人流擠進大門。

曹芊芊正在忙碌，和周圍的人介紹沙盤。沙盤做的很豪氣，遠遠看去一排排會反光的金屬板，不清楚的人還以為是豪宅大平層。

胡輕曼站在一旁，等曹芊芊忙完了再找她。

售樓中心有一台大型電視，裡麵滾動播放著房產訊息。聞達興源公寓，地處H市新區東部，該處有一塊由市政主導的電商園區。現在電商相關行業依舊炙手可熱，吸引了大批從業人員。

“哎呀，你來了也不喊我一聲。”曹芊芊拿著紙巾擦汗，雖然是初秋，她穿著一套夏季的工作製服，卻也嫌熱。

“你生意那麼好，怎麼敢打擾？”胡輕曼走近來，挽住了閨蜜的胳膊。

曹芊芊回頭和她同事說了幾句，就拉著胡輕曼說：“先去我辦公室。”

辦公室是個十幾人的大房間，裡麵擺著橫七豎八的宣傳資料和易拉架，看著很淩亂。她讓胡輕曼坐到她工位上，倒了杯水。

“怎麼發腮了？”她望著胡輕曼的臉，搖了搖頭，“這怎麼行？頭部主播怎麼可以胖？”

“誰是頭部主播，彆提這個了。”胡輕曼不想提在S市的事，搖搖頭。

“行呐。你休息一下，我外麵還有一單，簽完了馬上就帶你去看。”

說著她拿起桌上的合同，又是腳不沾地跑出去。

胡輕曼抿了一口水，拿起桌上的宣傳資料隨便翻了翻。

門外一陣騷亂，一位穿著工作製服的女人大步走進了門，看了看，又一陣風似的不見了。隨著她的騷動，外麵又一陣人聲嘈雜起來。隨即五六個人跑進了辦公室。大家都像冇看見一個陌生人坐著，各自拿了檔案夾跑了。曹芊芊也跟著進來，說是開個臨時小會，很快的，同樣也拿了檔案夾跑了出去。

有些無聊。

胡輕曼刷了刷手機，眼睛看累了。靠著桌子迷糊了一會兒。

不知何時曹芊芊已經到了她身邊。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，說：“來，咱們去看個八卦。”

跟著她出了辦公室，往外麵大廳裡走。

大廳裡的側邊走廊上圍著一群人，吵吵嚷嚷的。曹芊芊把胡輕曼帶到一邊高一些的地方，指著中間一個人道：“這人是幾個月前調來的領導，人可帥氣了。可惜他和我上司一直不對付，不讓我們賣這邊的房子了。”

胡輕曼順著她的手指看向走廊中間的人群，中間的男人比周圍的人高半個頭。栗棕色的頭髮理得很清爽。眉眼看不清楚，她有輕微近視，眯起眼睛，腦海中閃現出一個人。

那時秋日的陽光裡帶著和煦的風，穿成熊一樣的她坐在咖啡廳的假樹下。門鈴叮鈴地響起，一位褐栗髮色的男人緩緩而來，步態輕穩，神情俊朗。

回憶打住，她幾乎要扇自己一巴掌。看到人群往這邊來了，她趕緊拉著閨蜜往旁邊走，並且深深低下頭，默唸不要與某些人有眼神觸碰。

“他不讓賣了，那我還能買嗎？”她問閨蜜。

“當然可以，我手頭還有兩套絕佳位置的。我現在就帶你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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胡輕曼看完了樣板房，確實如宣傳上說的，好好裝修，隔出上下兩層，就是夢中的溫馨小安居，非常適合一個人居住。甚至還可以養隻貓貓狗狗的小寵物。

但是她還是有疑問。“為什麼你那個領導不讓賣了？”

“可能是7樓以上被什麼人打包買走了吧。這種事也不是冇有。有土豪公司會買過去給員工做宿舍。”曹芊芊扒拉著檔案夾，看了看，“我手頭還有兩套，一套是五樓朝東，一套是六樓朝西，都是客廳有側窗的，都很好，你先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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蕭賀晨從聞達售樓中心出來，雨點變大，他冇有接助理的傘。黑色商務車從旁邊順著劃來，捋了下頭髮，彎身坐進了後座。

“董事長真是，才接手就讓我們處理這事”。陳素坐到副駕上，放下了雨傘。

蕭賀晨拿紙巾擦了擦額頭，眉心皺了起來。“我們先回公司開個會。”

他從衣兜裡摸出了私人手機，打開微信翻著找人。劃了許久，才找到了一個白貓咪頭像的人。點進去，裡麵還是去年9月的聊天記錄。那會兒他發了一個文檔給她。她回了個“OK”的貓咪卡通形象。

【你不要買興源公寓……】他還冇把內容發完，車子抖了一下，手機冇拿穩，順著手掉了下來，卡到了地毯縫裡。

“什麼問題？”他問司機。司機開車門走去看，這時陳素的手機響了起來。

“總部說馬上要開個視頻會議。”陳素拿起手邊的筆記本電腦，往後坐了過來。待他坐定，那邊的視頻會議已經打了過來。同時司機回到車上，並冇什麼事，就是路上有個不平的坑，顛了車輪。

陳素讓他把車停在一邊，然後拉下了車後麵的隔檔，與蕭賀晨開始了視頻會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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胡輕曼與曹芊芊有說有笑地打著傘，從剛剛結頂的公寓樓回來。她對六樓的西向那套很滿意。

既然這裡的房子那麼搶手，胡輕曼趕著下定金。她掏出卡包，翻出裡麵一張銀行卡，直接在曹芊芊端來的刷卡機上劃了一下。

交易失敗。

查了原因，提示餘額不足。

胡輕曼想了一下，似乎是開通了銀行端的某個功能，在下午某個時間裡，會自動把超過一定數額的錢轉到理財賬戶裡。需要次日纔可以提出。

曹芊芊說不用急著下定金，說她才從S市回來，先好好休息一下。不如就第二天再訂。兩人說定，又開始談論接下來去哪吃飯。

這時，曹芊芊接到了她頂頭上司的電話。她撇撇嘴，一臉想罵人的樣子，接起電話又迅速切換到了嬌-滴-滴的聲音。很快說完，她朝胡輕曼歪了嘴角，一臉抱歉說不能陪她吃飯了，萬惡的資本家領導要開會。

兩人匆忙作彆，胡輕曼一人撐著傘，漫步在電商園區。

這個園區建設得七七八八，入駐的電商公司也已經不少。她邀約上的公司也在附近，約定一週後麵試。

路上都是急忙走路的年輕人，有些大聲地打電話，有些側著腦袋撐著傘一邊飛速地手機打字。

新修的石磚路被雨水打濕，走上去滑滑的，但此刻她心情非常放鬆，除了看到那位栗棕色以外。

閒著無事，她揹著包，順著路走走逛逛，熟悉一下即將要工作和居住的新環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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蕭賀晨開完了視頻會議，又回公司開了會。回到家已經是晚上十一點。他站在落地窗前，看著遠處閃著紅光的公寓樓，心中有悒悒不歡。

他一回到H市，整理了內部，就開始接手這個爛攤子。興源公寓的設計有問題，如果建到七層以上，過不了多久會出現質量問題。但是隻建七層，合作開發商都不同意，誰會做虧本的買賣，而且現在說不建也已經晚了，公寓樓十五層剛結頂。該地塊目前炙手可熱，早有租賃公司在佈局。如果推平重建，時間上又趕不及。討論了幾個方案，總部那邊回覆讓他拍板決定。

他想起下午發的微信，拿出了手機。

微信冇什麼訊息，隻有一條他家保姆遛狗的資訊。他轉頭看了看，狗狗路易正趴在窩裡呼呼大睡。轉手就把那條資訊刪除了。

他點開白貓咪頭，發現下午他的資訊冇發出去。

胡輕曼收到蕭賀晨的訊息是在她玩遊戲的時候。看到備註“天魔星”來一條資訊，她從床上跳了起來。臉上的貼片麵膜也掉到了脖子。冷得她縮了縮。

她想回覆問為什麼。字還冇打幾個，忽然看到了對話框上麵的檔案。

那是一份協議書，關於他倆的婚內協議。

她開始咬牙切齒，惹得上下牙咯嘣咯嘣響。

“這個騙子。”

起床扔了麵膜，低頭看了看蕭賀晨的微信名字，深吸了一口氣，緩緩吐出。似乎是做了個重大決定一樣，慢慢地回覆了幾個字。

【不要你管。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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