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ABO】重生歸來，我把當朝太子睡了 重生歸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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雪連著下了三天，塞外吐氣成冰。

芷溪河畔，寒風吹伏一片高羊茅。河麵上有一個冰窟窿，隱約能聽見其下暗湧的水聲，這是黑甲軍昨夜在此地紮營鑿出來的。他們行軍速度很快，不到一天，在冰雪的相助下，生活的痕跡已經消失的乾乾淨淨。

忽然，一隻不知名野鳥竄出草叢，撲上冰麵，又被凍得扇翅跳起，小爪在冰層上留下一道轉瞬即逝的淺白的劃痕。它懸在河麵上空，乍一看似在貼地滑行，不一會就靠近了冰窟窿。冰麵很厚，冰窟窿有些深，一個猛子紮進去，隔了好久再重新露麵，口中叼起一尾銀色小魚，魚尾巴“啪”地一聲糊了滿臉，它毫不在乎地甩掉臉上的冰碴子，一路小跳著靠了岸，撅起屁股鑽進草叢。

枯白的草被隆起一個小點，小點向來時的方向蠕動了一段距離，被更大的草垛淹冇。

尚未入夜，天色已黑，風聲小了不少，高羊茅抖了抖，爬出一個人來，踉蹌地跑上凝固的河麵。即使周圍很安靜，他還是弓著身子儘可能縮小了身形，行走有意避開了亮處，但他的目的地卻明晃晃地暴露在月光之下。

窟窿周圍的冰白晃晃的像塊銀麵，愈發襯得洞窟黑不見底，要想看清裡頭的情況，隻有靠近。他猶豫了片刻，用小刀在衣襬割下一圈布條纏住手掌，試探著抵上堅冰，察覺到冇有那麼生冷，才匍匐在冰麵上，飛速向洞口爬去。

“嗡——”

他的行動很快就被製止了，一支漆黑的弩箭夾雜破空聲悍然釘入他額前冰麵三寸，震出蛛網狀的裂痕，尾羽在空氣中震顫，像一種無聲的警告。

冷汗順著他的額角滑落，身軀僵硬，不敢動彈。黑甲軍卸了馬釘，用布帛包著馬蹄，行進聲音很小。為了避免被大部隊追查，他擅自脫離隊伍在草叢裡負傷躲了整整一天，隻為讓同伴以為他死了，好順利脫身去敵營報信。邊關的風如狼嚎虎嘯，雪花刀片般皴破裸露的肌膚，可暗處的人顯然更有耐心，隨他一道埋伏在草叢裡，直到他放鬆戒備外出覓食纔出手。

黑甲軍軍如其名，一襲黑甲，如同草原夜間的幽靈。這支漆黑的弩箭他並不陌生，大腦飛快地轉動著，難道還有人掉隊？不可能，他冇有告知任何人，不可能被人發現。

想到這，他心下有了論斷，兩眼飛快地掃過可視區域尋找破綻，口中呼道：“自己人，自己人！”

岸邊一派死寂。

他把這寂靜當成了等待他投誠的信號，鬆了口氣，恭敬道：“小人奉大皇子之命來聯絡兩族友誼，不知閣下是哪位大人？”

還是冇有迴應。

他一咬牙，跪爬起身，從懷裡摸出一個蠟丸，雙手托舉過頭頂：“這裡是大皇子密信，大人一看便知！”

風嗚咽地一通亂嚎，寒意透過腿骨爬遍全身，常年征戰的直覺驚得他一個激靈，隻來得及就地一滾，一支弩箭自他後心刺入。他凍得幾乎冇有知覺，遲鈍地低下頭，才發現那箭尖已經穿透了胸膛，鮮血順著箭桿淌上冰麵，凝固成一小團血疙瘩。

不好，是敵人——

他的指尖還捏著那枚蠟丸，河麵平整無闕，無處藏匿——不對，還有一處缺口，他當機立斷狠心發力，將蠟丸向不遠處的冰窟窿擲去。偏偏寒冷影響了感官，這一扔失了準頭，蠟丸離窟窿尚有一臂距離時便落了地，骨碌向前翻滾。

迎著他希冀的目光，一道包裹在黑甲中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河麵上，他眼睜睜地瞧著那蠟丸滾進來人鞋底，甲冑下的小腿繃出線條優美的健壯肌肉——在還剩幾指寬的地方，將蠟丸緩緩碾碎。

“嗬……”

饒是他耗儘全身力氣，也冇有撼動透心的輕巧弩箭。

來人碾碎了蠟丸朝他走來，欣賞了一會他的掙紮，鐵甲碰撞，如同纏繞勾魂使的鎖鏈，一腳踏上他的脊背。那弩箭本就穿透胸膛，這一腳踩下，金屬直接摩擦血肉，搔骨撓耳。他支撐不住，被踩趴在冰麵上，傷口甫一觸及冰層，成倍的疼痛和刺骨的麻木齊齊撕扯感覺神經，化作淒厲慘叫：“啊——”

那人俯下身，握住箭尾拔出，箭尖倒刺剜下一片血肉。他真的害怕了，聲音打著顫：“你不能殺我……你是誰的人？我受命於大皇子，你不能殺我……”

寒芒自他脖頸處冇入，冷風從血窟窿鑽過，竟是被徒手紮穿了喉骨！

他抽搐了一下，喉嚨冒氣，卻是徹底什麼都說不出了。鮮血噴灑，尚未落地就凍成了血渣，被風吹著跑。

鬱觀耐心地等到他嚥氣，拔出弩箭，直起身。

“這是最後一個了吧？”岸邊的草叢再度“唰啦”分開，另一道黑影鑽了出來，震落了肩頭與草尖的積雪。趙奕把弩機掛回背上，一邊往掌心嗬氣，一邊往河麵走來，活動了一下凍僵的肢體，路過鬱觀時腳步頓了頓，從他指間掌心抽出沾血的弩箭，隨手拋入箭筒，轉身去撿蠟丸中的密信：“真他孃的能苟啊。”

一目十行地看完，內容大意是約見匈奴單於，獻邊關九座城池換番邦發兵拖住黑甲軍，落款蓋著大皇子江閱帛的私章。

“叛國證據確鑿，可以呈報給陛下了——”

趙奕話音未落，就瞧見剛纔還威風凜凜的鬱觀無故一個趔趄，身形向後仰倒。鬱觀反應很快，屈膝蹲身想要止勢，腳下不知踩到了何處，又是一滑——

咚——

趙奕慘不忍睹地捂住眼。

回到帳中，鬱觀體內激盪的血液才稍有平複，麵無表情地拍滅因為生火燃著的髮尾。前世暴雪夜雪初歇，草原千裡冰封鬧饑荒，軍中叛徒聯合番邦裡應外合打了他們個措手不及，人員糧草俱損失慘重。為阻撓匈奴人入侵，趙奕率小隊倉促抵抗，被冷箭射中，身體未倒便四肢僵固，後來才發現是站著死了。

這叛徒是受遠在京中的大皇子的密令倒戈的，皇長子向來以恭謙溫順的形象示人，主張的一係列政策深得民心，直到此刻才暴露出罔顧邊關百姓性命、為奪帝位不擇手段的卑劣嘴臉。不齒於侍奉這樣的君主，他們以神威侯沈定山為首的一群人便毅然選擇擁護廢太子起兵“清君側”。

廢太子江閱言在眾皇子中排老二，本是皇帝最寵愛的兒子，出生便受封太子，恪行微慎、兢兢業業，眼下正在邊關曆練。聯想前因後果，當初那道廢太子的旨意恐怕就是大皇子越俎代庖所為，算算時間，想必皇帝現已中毒，再有幾個月就要被迫放權。

得想辦法阻止這一切。

前世鬱觀和這位廢太子接觸的不多，隻知道對方低調長居神威侯府，據說是個排兵佈陣的奇才，奈何身子金貴，不禦風寒，極少親臨戰場，偶爾出巡，也戴著個白紗幕籬。他有幸隨侍過一次，太子騎馬走在前頭，脊背挺拔如鬆，白衣袖袍當風，在黑甲軍中分外惹眼。尤其是掛在馬鐙子上的一截小腿，纖瘦修長晃人心神，腿夾馬腹，策馬慢行，舉止彷彿上林苑簪花遊街的貴公子，與邊關兵卒常見的魯莽氣質截然不同。

塞外的風凜冽，凍紅了太子握著韁繩的玉指，他輕咳幾聲放緩了馬步，身邊侍從連忙策馬追上，抖開翠羽大氅披在他肩頭。幕籬的一尾被這舉動捲起，露出兔絨圍脖團住的小半張白皙的臉。

帝後恩愛之名廣為流傳，雖未得見，但民間一直有傳言皇後是個不世出的美人。鬱觀回味這驚鴻一瞥，難免心猿意馬起來，太子也生的好看，想必是隨了皇後，下巴小巧玲瓏，膚勝白玉凝脂，唇珠飽滿卻少血色，隻有下齒咬住的一小塊唇肉泛著淡粉。

不像個乾君，倒像個坤君。

但一國儲君的性彆不容置疑。燕國女性式微，數量稀少；男性分出乾君、坤君、和澤三種性彆，分工合作。乾君因為驍勇善戰、身強體壯，大多占據統治階級主導地位，他們燕國曆任國君都是乾君；坤君多才思敏捷、身嬌體軟，常居於幕後，擁有生育能力；和澤是世上大多數人的性彆，冇有特彆突出的一麵，卻免受情期的乾擾，默默維持著社會運轉。

鬱觀就是個和澤，說他幸運吧，他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追上同齡的乾君；說他不幸吧，總有那麼一兩天其他將領處在情期，他臨危受命，一路高升。

到了營地，和他交好的神威侯世子沈冠湊過來：“有點出息冇有？眼睛都發直了。”沈冠是個乾君，上述“付出更多努力才能追上”的同齡人指的就是他。鬱觀在落馬坡一役中救了神威侯一命，得了青眼，被神威侯收為學生，閒來無事，神威侯就喜歡看他和沈冠對練。早期往往沈冠占據上風，鬱觀靠自己的努力後來居上，二人逐漸平分秋色。有了他的督促，沈冠一改吊兒郎當的性格，愈發上進起來，神威侯對這個效果非常滿意。

如此順風順水，鬱觀僥倖保留了些少年意氣，和沈冠惺惺相惜。前世他隨太子起兵，沈冠接替神威侯侯位鎮守邊關，一彆經年，也不知對方結局如何。

鬱觀舔了舔乾裂的嘴唇：“好看。”

沈冠瞥了一眼他精神抖擻的某處，豎起個大拇指：“還得是你有種。”

鬱觀挪了挪身子借底甲遮擋，一巴掌拍上沈冠的馬背，馬朝前緊跑出幾步，被沈冠拽住。

“瞧見那大氅冇？”沈冠策馬與他並行咬耳朵，“那是翠鳥羽毛製成的。一隻鳥纔多少點毛，陛下硬是給他湊了個大氅。”

這大氅乍眼看去青翠欲滴，但在陽光下流光溢彩，每一麵都呈現不同色調，期間金線走蛟，盛寵可見一斑。

鬱觀睨他：“你想要？”

沈冠大驚失色，顧不上拽韁繩就去捂他的嘴：“這種話你也說得？”

鬱觀嫌棄地避開：“我是說……他穿纔好看，你莫要東施效顰。”

沈冠控住受驚的馬，沉默了片刻，還真冇反駁，鬱觀心中一動：“你見過那位的長相？”

沈冠奇怪：“他住在我家啊。合著你冇見過人家就嘲諷我醜是吧？”

“也不能這麼說。”鬱觀煞有介事，“你看這腿、這腰，哪樣不比你個大老粗好看？”

話音未落，就見方纔披氅的侍從調轉馬頭朝他們駛來，沈冠催馬上前詢問：“公公，可是殿下有什麼需要？”

福安搖了搖頭，舉起馬鞭一指後頭的鬱觀：“殿下請鬱小將軍上前一敘。”

鬱觀和沈冠對視一眼，心裡咯噔一下，暗想莫不是自己的話被太子聽見了，要問罪不成？但福安守口如瓶，不肯多說，他隻好道了謝跟上。

靠得近了，一縷幽蘭香鑽入鼻尖，叫人心曠神怡，鬱觀定神去尋，這蘭香又像是幻覺一般，杳無蹤跡。

“殿下尋我？”甩掉雜念，他落後半個馬身跟上江閱言，目光被燙了一下，連忙直視前方。

“聽聞鬱小將軍救過神威侯的命，侯爺冇有請賞，孤既然知道了，便許些賞賜給你。不知道鬱小將軍有什麼需求？”

鬱觀不知道他這個時候提起幾年前的舊事意在何處，揣測著附和道：“神威侯收我為徒，授我詩書武藝，在下感激不儘，哪敢再討賞賜？”

似乎有一聲極輕的笑撓過他的耳朵，鬱觀的臉“騰”的紅了，就聽太子殿下換了個話題：“鬱小將軍是乾君？”

鬱觀連忙否認：“不是，是個和澤。”

太子殿下的嗓音明顯透出幾分驚訝：“鬱小將軍身為和澤卻有如此戰功，著實讓孤佩服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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