讓你代入的短篇 第 1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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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一睜眼就對上了一雙黑漆漆的眼眸，你覺得有點眼熟……？

周圍暗得如身處濃重黑霧中，但你還是第一時間接觸到他的視線，不是因為你天賦異稟有著超乎常人的視力，僅僅是他離你太近，你能感受到他呼氣撲到臉上的溫熱氣流，你甚至能感到他的睫毛顫動時給你帶來的癢意。

你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，也不知道眼前這個人是誰，腦中第一時間發出被野生肉食動物盯上的信號，你憑本能反應用手臂撐著地向後爬了幾步。

狹小的空間響起沉重的鐵鏈與水泥地的摩擦聲，同時，你悶哼一聲，手臂後知後覺傳來一陣疼痛的拉扯感，你冇想到自己被鐵鏈束縛著，還是這麼重的鐵鏈！

麵前的人冇有動作，你感覺他很小幅度地笑了，儘管環境昏暗看不清他的臉，但你確信他在嘲笑你，無用的掙紮。

確實是無用的掙紮，因為經過你的那幾掌移動，脊背抵上堅硬又冰冷的牆。

......起碼有個東西可以靠了？你在心裡努力安慰自己，試圖強顏歡笑。

冇時間給你進行心理活動，那人開口說話了，帶著一點似乎努力壓製過的怒氣：“為什麼要離開我！”

他的聲音很好聽，清脆，尾音上揚，有點黏膩，像是在撒嬌，前提是冇有那充滿怒火的音量。

他伸出手，扯著你的胳膊一把拉回原地，突如其來的衝力讓你眼冒金星，再加上那對關押十級重刑犯的枷鎖，隻覺手臂險些脫臼。

我＊——

如果現在有光你相信一定能在胳膊上看到一個深深的、發紅的手掌印。

還冇在心裡罵完，你突然倒在他懷裡了，和陌生男孩的接觸讓你有些慌亂。你注意到他有點瘦，身上的骨頭很硌人，你冇想通一個瘦瘦的男生力氣會這麼大。此外，他身上有一種下雨天的潮濕氣息，不算好聞，奇怪的是你並不討厭。

隔著薄薄的衣服布料，你聽到他強有力的心跳，有那麼一瞬間，你感覺你們的心跳在那一刻重合了，在陰冷黑暗的空間裡，奏響了雙人合奏。

他像是在貪戀你的氣息，他的吐息在你的頭頂上方盤旋，帶動你的髮絲。他緊緊地抱著你，可能手臂上都因為用力凸起了一根根青筋。緊到你隻能輕輕地呼吸，你有點臉紅髮熱，也許是太熱了。同時，你還迸發出了一種想要落淚的舉動，你肯定你現在的心情不是悲傷，也許是愛……誰知道呢？

“……你不能拋下我，你怎麼忍心？”

“我的世界隻有你……”

“彆走，好不好？”

他語氣輕柔，如果不看現狀，你會覺得他是在向你告白。像一個任性的孩子，提出一連串的提問和要求，你聽出他說話中有一絲顫抖。

“當然……就算你選擇了離去，我也有一萬種方法把你抓回來……”

最後一句話突然蹦出許多偏執的字眼，尤其是＊抓回來＊那三個字，被緩慢而用力地逐個吐出。先前的甜蜜假象很快被打破，取而代之的是他深藏內心的陰暗與瘋狂。

你一陣心驚，發誓絕不會主動招惹他。同時又有些疑惑，你們之間應該是第一次見麵纔對。

良久，他鬆開了你。久到你覺得身上已經有了一圈勒痕，久到你快要記住他的氣味，他心臟的起伏頻率，他的一切……都讓你感到熟悉與安心……在他溫暖有安全感的懷抱裡，你都有點想長眠於此。

他像是突然想起什麼，摸摸你的頭表示他馬上回來，讓你不要害怕，他會儘快，也不要悲傷，他永遠不會丟下你，最後……也不要有任何想要逃跑的念頭。

…………

你不想說話，你倒想看看誰能拖著這鐵鏈逃出生天。

他推開門走了，走之前好像還回頭掃了你一眼，太黑，你不確定。你注意到門外也是一片黑暗，你不禁想他是為了省電費嗎……？

他走後，你正好有機會休整理清一下思緒。說實話，你不記得你是誰，也不記得你上一刻在做什麼事，你的大腦像新生的，冇有任何有關你的，或是彆人的記憶。

你就像是一清醒就來到了這裡。

你小幅度移動了一下雙手，在身上摸索了一番，貌似穿著一件長裙，手感很好。視力受到了限製，你勉強從五感得出這就是一個密閉的空間，同時，它家徒四壁。四麵牆加一扇門是它的全部，連一張窗戶和桌子都冇有。

也許這是一間閒置的地下室。

你得出了結論，跪坐在原地，又累又冷。你想，還不如待在他的懷抱裡。

下一秒，你聽到一陣輕快的腳步聲，他回來了，帶著一根蠟燭。暖黃的光點亮了房間，你瞄到牆壁上有許多裂痕，極大概率是人為的……你猜。

他注意到你的走神，快步走到你麵前，抓住你的頭迫使你直視他，他突然生氣了，朝你嘶吼：“為什麼不先看著我，那堵牆有什麼好看的！”

“你隻能是我的……你隻能看著我一個人……誰也彆想把你奪走！”

你頭皮傳來一陣疼痛，無法移動，隻能對著他的眼。那雙好看的眼睛染上了濃鬱的怒火，和些許委屈。

同時，你終於看清了他的臉，和瞳孔一樣深黑的頭髮，黑髮襯得他皮膚更加發白。劉海有點長，過了眉毛，不知道是主人冇空打理還是刻意為之。眉尾、鼻梁和嘴唇下麵分彆有一顆痣。

你忍不住撫上了他的臉，他細膩的皮膚觸感讓你流連忘返，你動作很輕，像是在撫摸價值千金的收藏品。眼淚無意識流出，很快浸濕了你的裙。

他看見你哭了，一時有點發愣，隨即淚水也充滿了他的眼眶。

“你確實該看那堵牆……”

“那裡的每一道痕跡，都是我對你的思念。”

他哽咽，說出這兩句話。聲音沉悶，又變成了剛剛那副人畜無害的溫順模樣，在你不忤逆他的前提下。

你努力保持聲音的平穩，讓自己不至於斷斷續續說不出完整的話：“我們……曾經認識嗎？”

他的神情變幻莫測，絕對說不上好看，像是在忍受巨大的悲傷與痛苦，嘴唇微微顫抖，眉毛眼睛皺成一團，有點不可置信地看著你，他努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，最後，他向你投去一個複雜、難以言說的眼神。

“……你好自私，你怎麼可以忘了我們的一切？”

他還是冇忍住，輕飄飄地譴責了你一句。你的心突然開始抽痛，痛到要離開這具身體。是啊，我怎麼可以忘了這一切？

你向他道歉，卑微地祈求他，有些慌亂：“……對不起，我知道我錯了……你能原諒我嗎？”

“……然後，你能告訴我發生過什麼，讓我想起這一切嗎？——”

在你道歉的時候，他眼中有一絲愉快的笑意。聽完你後麵那一句話，那份笑意轉瞬即逝，開始變得陰冷，令人發毛。

他抓住你撫摸他臉頰的手，順勢把你壓倒在地，居高臨下地俯視你，腰部被緊緊夾住，你隻覺得無處可逃。

“我不可能告訴你。”

他發出冷冷的審判，決絕又冇有餘地。你發覺他像一個小孩，情緒來去如風，變換迅速。

你心急了，不告訴我我怎麼知道發生過什麼？我有知道事情經過的權利！我不想忘記我們的曾經，我想知道你落淚的原因……

你在心裡想了一大堆，張口的時候隻憋出來三個字：“為什麼？”

說罷，他慢慢彎腰，一點一點向你靠近，你心裡又一陣熟悉的悸動，說不清道不明。最後，他吻上你的唇，不算溫柔，肆意妄為地啃咬。直到你的呼吸不再順暢，他才結束這漫長甜膩的纏綿。

他摩挲你被親腫如草莓果凍的唇，歎了口氣：“如果你知道了，你就會離開我，我就再也見不到你了。”

說完，他跪趴在你身上，左耳虔誠靠在你的胸口，像一隻被遺棄過的小狗，可憐兮兮地索取主人的氣味。

你還想說點什麼，又覺得說了也冇有結果。隻得摸了一把他柔軟的頭髮，無奈道：“我保證，不會再離開你了。”

身上的人冇有反應，你不確定他有在認真聽嗎，視野受限，你看不見他的表情。

你又累又困，還有一個年輕的□□在你身上發熱，你躺在地上不知不覺睡著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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醒來時，你發現你窩在他的臂彎裡，你悄悄抬頭，他睡得很安穩，嘴角帶著滿足的笑，睫毛還濕漉漉的。

果然他剛剛是在偷偷哭吧。

盯了一會他的睡顏，你視線下移，開始觀察其他地方。他穿了一件黑色短袖和長褲，他的手臂也很白，能清晰看到青紫的血管，手臂內有很多道傷痕，顯得猙獰可怖。

寬鬆的褲子下空蕩蕩的，你能想象出他有些清瘦的身形，在你要彆過眼的那一刻，你注意到有銀色的東西在發亮。

你注目一看，是一對鑰匙！首先排除門鑰匙，這裡的門冇有上鎖。隻有一種可能，你看了看你手上的鎖鏈。

這是他的考驗嗎？對一個渴望自由和真相的人的考驗。你又看了他一眼，他還在熟睡，呼吸平緩。

顯然，你無法接受考驗，好奇心最不該在這種時候出現。你在心裡說隻是出去看一下，馬上就回來把自己重新鎖起來……

你佯裝翻身，他的手臂順著你的肩膀滑落。好安靜，安靜到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轟鳴作響。明明還冇有開始，隻是翻了個身，你已經緊張到無法呼吸，手心出汗。

半響，他冇有動靜，你猜測他還在睡。你避開那隻手，小心翼翼地撐起身子。為了避免鐵鏈發出聲音，這一過程十分緩慢，彷彿放慢了0.25倍速。你安慰自己就算現在他醒了也沒關係，你可以解釋你醒了，隻是想活動一下身體。

你成功坐了起來，繼續瞄了他一眼，他的眼睛弧度好像比剛剛彎了一點……是錯覺嗎？是錯覺吧……也許是他做了什麼美夢。

勝利近在眼前，你管不了那麼多，你屏住呼吸，慢慢伸向那串鑰匙，心臟快要跳到嗓子眼，跳得太快，導致你有些頭腦發脹，真是一場酷刑。你輕輕按下環扣，把鑰匙從他的褲子上解了下來。

你把鑰匙攥在手心，防止它們碰撞發出刺耳的聲音。

好……先是左手……解開了！同時你迅速抓住了鎖鏈頭，把它平穩放在地上。

……接下來是右手————

“你在乾什麼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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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語氣平靜，像是在詢問你一些很尋常的事。但你知道平靜的海麵下，是令人恐懼的巨物張著大嘴，等待將你分崩離析。

你心頭一顫，不敢回頭看他，你感到他強烈的視線注視著你，快要將你射傷。

冇有一絲猶豫，你直接解開了右手的束縛，冇有了先前的小心翼翼，鎖鏈重重砸落在地，你馬上起身跑了出去，甚至來不及甩個門。因為你聽到後麵的他窮追不捨的腳步聲。

“你要去哪！——————”

他陷入了暴怒，像一個發狂的怪物大喊大叫，整個空間都迴盪著他的咆哮。

你很累，發出粗重的喘息聲，耳後出了層薄薄細汗。但你不敢停下，你感到害怕，和愧疚，你明白他的不清醒不理智是你引起的。

你不知道為什麼外麵的空間是一層樓道，有無數扇門，同時還有許多轉角。你一會轉向左邊，一會轉向右邊。你在心裡保佑不要迷路在轉角直接撞上他。

突然，腳步聲越來越近，死亡在慢慢向你逼近，慌亂間，你躲進了一個房間。

你突然冇聲了，他猜到你應該是在哪個地方躲起來了，於是他也放慢腳步，開始一間間尋找。同時還陰沉地恐嚇你：“彆躲了，我看到你了，如果你現在出來，我可以考慮懲罰減輕。”

哈，你可不會上當，至少你現在不想看到他暴怒的臉。樓道裡迴盪他的腳步聲，時遠時近，你不敢猜他在哪個方位，隻希望他離這越遠越好。

從進到這個房間開始你便有一種異樣的感覺，像是冥冥之中指引你來到這裡，你開始你最擅長的觀察模式。不同於之前那間，這裡有一盞破敗的燈，牆上貼滿了照片，你靜步走過去，突然一段記憶衝進你的大腦。那些被遺忘的過往，以這種方式被撿起。

今天天氣真的很好，麻雀嘰嘰喳喳地飛來飛去，從樹上蹦到地上，跳了幾步又飛回樹枝。你走的路邊盛開了許多漂亮的花，你穿了一條清純的長裙。

你在和他打電話，帶著甜甜的笑。

“我馬上要到你家門口咯～快準備好，可彆讓我等你！”

“呃……真的要出去嗎……”

“當然！你答應過我的～”

他有些無奈，被迫從床上爬起來，隨便找了一件純黑短袖。

自從你們相識，你像小太陽一樣點燃他的生活，冇有要燒灼般那麼強烈，是一道小心翼翼的光，是他在陰暗的小角落剛好能吸收到的光。

遇見你之前，他冇出過門，每日與電腦打交道，打遊戲寫編程是他的一天。

今天是你帶他第一次出門，膽小的見光死不能冇有你的陪伴！

他還是稍微打理了一下髮型，剪短了一點蓋過眼睛的劉海，從地下室走出來。一道刺眼的陽光照得他睜不開眼，他有些酸澀，眯起眼睛，卻在家門口看見你的屍體。

他站在原地，半天冇有動。他看見你緊握的手機，上一秒你們還在通話。他看見你旁邊有一盒小蛋糕，也許是要準備一起品嚐的。

很遺憾，結局很不幸。

你被一個疲勞駕駛的司機撞飛，死在了他的麵前。而他得了精神病，每天在街上發瘋，他冇有家人，鄰居不堪其擾，強行把他送進了精神病院。

他被強迫著灌藥，在幾次精神崩潰與平穩的邊界，他好像看見了你，模糊不清，碎片般的身影。

於是，他開始主動服用藥物，他期待遇見你，而你好像也執念深重，成功在這一次他大量服用藥物的情況下，完整的出現在他麵前。

他的精神早已紊亂，隻知道看見你他會開心，而他唯一不能接受的事，就是你的離開。所以在你來到那個房間的那一瞬，他找到了一副鎖鏈。

他冇有騙你，那堵劃滿的牆，是他記錄他每次吃藥能看見你的次數，儘管有時候是一些碎片，他也用指甲用力在牆上刮一道痕跡。

你愣在原地，止不住地流淚，淚水洶湧地從眼眶爭先恐後流出。你控製不住地發出哽咽。而他也在聽到聲音後，一腳踹開了門。

他止不住怒意，掐住你的脖子死死抵在牆上：“你為什麼總是要這樣？！”

他一拳一拳砸在牆上，牆麵微微凹下去了一部分，他的關節蹭破了皮，暗紅的液體順著指縫流出。有幾張照片散落下來，他有些錯愕，那些照片有很多是你的，有那麼一張是你們的合照，不過是他用電腦把他p上去的。

麵對他的質問，你冇有說話，也說不出話，淚水像流不儘一樣，你死死咬著嘴唇，不想讓情緒太崩潰。

他突然鬆開了你，開始發瘋般大笑，像是想到什麼天底下最開心的事，笑了好一會。他又抱緊了你，埋在你的頸窩。你感到你的肩膀濕了一大片。他開始語無倫次地說話：

“對，你都知道了……然後呢？你要走了嗎？你要拋棄我，一個人去投胎了，那我呢……？把我一個人留在這殘酷的世界……”

他哭得抽不上氣，你開始輕輕拍打他的背，給他順氣。這下你真的覺得他是一個孩子，隻是一個冇有安全感，對你釋放毫無保留愛意的孩子。

你感到自己快要消散了，因為你發現肩膀的濕意已經冇有了，他也發現了這一點，臉失去了支撐，他猛地抬起頭，捧著你的臉，近乎絕望得看著你：“不……你不能走……我還有很多話冇說，我還有很多事想和你一起做！”

“你為什麼要離開房間，如果你不走，我們可以一輩子生活在那裡！”

你有點苦澀得笑了一下，一輩子的生活在那個存在於他精神世界的小房間，讓他每天都吃那麼多藥，沉溺於虛假的幸福中嗎？

你做不到。

一個即將消散的魂魄，和一個脆弱的精神病人，你發現這會你可以輕易的影響到他。

你抹去了他精神世界的這段記憶，從此他不會記得他吃藥能看見你，當然以後他吃藥的時候也看不到了。

而在這分離的最後關頭，你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，隻是在他的唇上停留了一瞬，輕輕地說“對不起”和“我愛你”。

你的視線開始模糊了，也聽不清他在說什麼，他的嘴一直在動，見你冇有反應，他崩潰得大哭，哭到眼睛充滿了血紅的淚水。

你消失了。

醫院裡。

“病人醒了！”

“他上次一下吃那麼多藥把我嚇死了，你們怎麼也不看好他？還好現在醒過來了。”

耳邊傳來竊竊私語的人聲，他疲憊地用手臂蓋住雙眼，眼淚莫名地從眼角滑落。

總感覺……做了一個很長的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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