彆追我妹了 三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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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月的尾巴，天空湛藍如洗。

持續升高的氣溫掀起層層熱浪，彷彿這個夏天永遠也不會結束。

一中的報到時間定在週日下午。氣象局上午剛纔釋出了高溫黃色預警，蒸籠似的道路上根本看不到什麼人。路旁種植的樹木投下的影子隻擋住了些許陽光，根本擋不住濕熱的空氣。

顧潮後來無數次回想起那天。幾年難遇的高溫讓人印象深刻，彷彿是在暗示這是不尋常的一天。

隻是當時他還無知無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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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衝進四班之前，顧潮剛纔經曆過出門找不到鑰匙、交通事故堵車和車輪突然爆胎等一係列事件，倒黴得非常循序漸進。等他打車到了學校已經將近報到時間，路上幾乎看不到學生。大概是冇有人想和他一樣，開學第一天就在遲到的邊緣試探。

突發事件太多，分班表是來不及看了。顧潮在路邊鎖車的時候打電話給朗韓，隱約聽到他說是高一四班。

好在班主任也冇有到。顧潮推開四班後門，空調冷氣不要錢似的往他身上撲。

教室裡幾乎坐滿了人，隻有最後一排還有空位。顧潮推門的聲音淹冇在了新同學你來我往的聊天裡，坐在後門邊上的男生原本在低頭做題，直到顧潮拉開了他身邊的椅子，他才抬頭看了過來。

和他對視的一瞬間，顧潮的腦海裡突然閃過很多不相關的畫麵，還是自帶bgm的那種。

帶的是那首《我們好像在哪見過》。

不過很快這個想法就被他自己否定掉了。

這位小哥的臉和他的氣場一樣不同尋常。五官淩厲眉眼清冷，帥得這麼直白，放在哪裡都不會是個路人。

如果之前真的有過交集，顧潮也不至於一點也想不起來。

而且他的注意很快轉移到了另一件事上——小哥看向他的表情有些一言難儘，眼底甚至還有一點詫異。好像他不該出現在這裡一樣。

“這裡有人了？”顧潮問。

“冇有。”小哥收回視線，右手的鉛筆在指間飛速地轉了兩圈。

過了幾秒，小哥再一次看向他。

“分班表那邊人還多嗎？”

“啊？”顧潮一怔。

這位小哥渾身插滿了“彆和我說話我”的flag，顧潮進門的時候看他還在一臉冷漠地做題，看上去讓他搭理一下自己都費勁，現在居然在這裡冇話找話地試圖聊天。

還找了一個絕妙的話題——顧潮根本冇去看錶。

“應該不多了。”顧潮猜。

“哦。”小哥說。

他不再盯著顧潮，隻是一邊轉筆一邊若有所思地盯著某處發呆。

顧潮等了半天也冇等到他開口，剛打算選個能聊下去的話題打破冷場，小哥手中的圓珠筆卻以一個極其詭異的弧度飛了出去，“啪”地一聲掉在了不遠處的走道上。

走道附近的女生本來在和同桌聊天，聽到響聲之後低頭撿起筆，轉身往這邊看了過來。

和女生對視的瞬間，顧潮突然有些胃疼。

自從他前天失手喂死了顧汐的一條金魚，顧大小姐這兩天就冇怎麼理他——這次報到差點遲到，還冇來得及打聽顧汐在幾班，冇想到直接在教室裡遇到了。

顧潮從幼兒園開始和顧汐同班，且一路同到了初中畢業。對於和親妹妹同班這種事，早已經熟能生巧，見怪不怪。

他之所以會覺得胃疼，是因為顧汐還在和他冷戰。

短暫的停頓過後，顧潮主動移開視線，打算當作什麼都冇有看見。

然而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震了起來。

看見來電顯示上的名字，顧潮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。

“你不是在三班嗎？”顧汐的聲音穿過手機傳進他的耳朵，“走錯了？”

“什麼三班？”

“分班表發你了，自己看。”

點開那張分班表的瞬間，顧潮感覺血液有一瞬的凝固。

與此同時，他的大腦可能是覺得這種情形相當於死了，走馬燈似的給他放了幾個片段。

烈日，汗水。爆掉的車胎，接通的電話。落鎖時路口轉彎的汽車在按喇叭。朗韓的聲音，夾雜在鳴笛聲裡不甚清晰的。你。三。妹妹。四班。

顧潮愣了兩秒，猛然回頭看向四班後門。

這是顧汐的教室？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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顧潮突然明白了什麼是如坐鍼氈。

雖然他現在坐在教室最後一排，四班的後門就在他的身後歡迎他隨時光臨隨時滾蛋。除了顧汐和他身邊的這位小哥，冇有人會發現他曾經短暫地出現在這裡。

但是丟人這種事情，有時候和圍觀人數冇什麼關係。

比如現在。

雖然小哥在拿到筆後就繼續低頭做題了，但是顧潮總覺得他現在離開教室一定會被對方看在眼裡。而且完全經不起推測。

可是冇有辦法。

再呆下去他可能就真得留在四班了。

坐在三班後門邊上的程言恒正在望穿秋水望眼欲穿，顧潮毫無預兆的出現把他嚇得一個後仰，差點連人帶椅子地摔下去。

三班的班主任是個頭髮不怎麼濃密的老大爺，好像也是剛到不久，正低著頭在公文包裡翻找東西。

顧潮在走廊上卡了個視線死角，靠在牆邊等程言恒給他開門。

進門之前，鬼使神差的，顧潮又往四班看了一眼。

小哥不知道什麼時候放下了筆。隔著許多麵容模糊的高一新生，顧潮的目光直接對上了他的眼睛。

對視的瞬間，顧潮下意識移開了視線。

“你搞什麼，”程言恒小心翼翼地插上門閂，壓輕了聲音問，“報到都敢遲到？牛啊。”

“朗韓在幾班？”顧潮放下書包，麵無表情地問。

“二班，”程言恒無知無覺，“就在隔壁。”

“他，死定了。”

“好，找到了。”講台上的大爺終於從公文包裡找出了學生名單。他把下滑的眼鏡往上推了推，看向他們笑道，“我們先來點一下名。”

“你還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，”程言恒說，“我手機冇電了也聯絡不上你，等你等得差點把我急死。”

“我半路車胎爆了。”

“那你……”程言恒打量了他一下，“跑過來的？”

“冇有，”顧潮說，“我打車來的。”

他對走錯班級的事情三緘其口，想的是顧汐和小哥都不是看熱鬨不嫌事大的人。此事天知地知她知他知，除了得找個藉口揍朗韓一頓，不會有第四個人知道。

然而這件事情最終還是傳了出來。

雖然他的分析不是冇有道理——除了還在和他冷戰不屑於嘲笑他的顧汐，他在四班的限定同桌的確不是會散播八卦的人。

但是凡事都有但是。

顧潮畢竟曾是師大附中的風雲人物。而在幫顧汐還筆的幾個人裡，就有兩個附中的人。

在他意識到自己走錯班之前，四班剛建的班級群已經熱鬨了起來。

吳越：我冇看錯吧

吳越：那是水哥嗎

王燦：？！

王子傑：水哥是誰

錢洋：顧潮居然冇進奧賽？

王燦：最後一排穿白t的帥哥

王燦：附中校草

陳思立：附中校草不是陳牧之嗎

王燦：？

王燦：當然不是

王燦：你東校區的吧

陳思立：……

陳思立：你們北校區真有意思

王子傑：？？

王子傑：你們附中除了並列中考狀元

王子傑：校草也並列嗎

吳越：先彆討論這個

吳越：我要拉顧潮進群了

吳越同學雷厲風行，說完就給顧潮發了入群邀請。不過顧潮很久之後纔看到。

在四班熱火朝天地爭論附中校草到底是誰的時候，三班的班主任剛纔結束了他的自我介紹。

乾乾淨淨的推拉式黑板，白色的底子上落了龍飛鳳舞的三個大字。

張培良。

張大爺站在講台邊上，正在用滿是鄉音的普通話給他們朗誦這次的軍訓一封信。

一中的新生軍訓定在正式開學的前一個星期，為期六天，第七天上午軍訓彙演。

軍訓的服裝在一樓大廳，各班依次帶隊下去領取。二班在走廊排隊的時候顧潮冇看見朗韓，程言恒卻壁虎似的趴在後門玻璃上往外看。

“你乾什麼呢？”

“四十一、四十二、四十三……四十三？”

“什麼四十三。”

“二班剛纔從這邊走過去，”程言恒說，“如果我冇數錯的話，他們班有四十三個人。”

顧潮：……

“你那是什麼表情，”程言恒問，“你知道我們班有多少人嗎？”

“我怎麼知道，”顧潮說，“我冇你這麼無聊。”

“我知道，”程言恒張開右手，在顧潮的眼前晃了晃。

顧潮聞言看了一眼前排。六排八列，加上他們這桌，正好五十。

“隔壁四班也是五十。”

“你又知道了？”

“我看錶的時候聽彆人說的，”程言恒道，“一中的奧賽隻收全市前一百名，所以他們班人比我們少。我看分班的時候就覺得不對，後來聽他們說才知道怎麼回事。”

“所以呢？”

“所以……恭喜你水哥，你就是那個幸運的一百一——一中如果按成績招生，你就能進奧賽了。”

顧潮聞言沉默兩秒，“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會揍你？”

“冇有，我安慰你呢。”程言恒擺了擺手，“再說一中的實驗班也不差吧，要說前一百名，我們不也是入學考試的前一百名嗎？”

他頓了一下，繼續道。

“不過一中也真夠狂的，萬一有人考到了不願意來，最後奧賽報到隻有十幾個人，豈不是非常尷尬。”

“說這些，”顧潮抱臂靠在椅背上笑他，“你考到了會不來嗎？”

“不會，”程言恒說，“我會連夜扛著火車來。”

一中的教學樓從上往下看是一個大寫的字母U。高一的望遠樓和高二的修遠樓靠近長林大道和南北兩個食堂，高三的致遠樓則緊挨操場和東食堂，和高一高二隔了一個明德廣場，既方便壓力大的高三學生夜跑，也避免了和學弟學妹們搶飯。

教學樓一共有四層，樓梯在字母U的兩邊和中間。頂層是階梯教室和辦公室，其他三層每層有八個班。不過一中每年隻收二十個常規班，北三樓的四間教室常年空置，隻有做考場的時候纔會啟用。

一到四班在南邊三樓，顧潮領完衣服回班，上樓的時候見張培良還在和發衣服的老師聊天，就拿出手機看了兩眼。

結果就看到了吳越半小時前發的入群邀請。

程言恒在顧潮身邊，阻攔的動作慢了兩秒，眼看著顧潮點了拒絕。

“水哥，這就是你格局小了，”程言恒曉之以理，“不要隻顧眼前的苟且，現在是他們主動請你，到時候肯定不好意思再把你踢出去，你點了同意，我們就能打入敵人內部，進去之後潛伏窺屏，為以後的活動收集有利的情報，組織可太需要你這樣的同誌了。”

他自己看熱鬨不嫌事大，邊說邊走也不看路，路過四班不小心撞到了某位敵軍，瞬間忘了什麼組織大業，轉身就向敵軍道歉。

他一低頭，走在他身後的顧潮就不得不和他撞上的人打一個照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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