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叫黎籽祺
是被老戲長收養的棄嬰
去年夏天唯一愛她的人去世
小書跑過來,臉色蒼白,顫抖開口“淒淒,唱花旦的角兒跑了。”
黎籽祺瞳孔微縮,隨即平緩地問:“小書除了花旦,還有彆的角兒跑了嗎?”
小書搖了搖頭,黎籽祺平靜地移開目光,望著掛畫:“我唱花旦。”
小書驚訝:“淒淒還有三十分鐘,我們冇時間排練。”
“冇事,我看過大家排練,不會讓大家失望。”黎籽祺拂起一旁紅綢絲做的紅水袖
黎籽祺抬眼,望看一旁的鳶尾花,不知怎地把花捧走了
兩分鐘後,出租車司機出現在戲班門口
司機望著一群穿著戲服的人,眼瞳微張
但她們已經上了車
“師傅,麻煩去一趟雲淩戲館。”為首的女孩發了話
她雖然化了濃妝,但黧粉朱唇可以看出她的底子很好
“好。”司機應著
黎籽祺到達片場
“師傅一共要支付多少。”
司機拿下手機看了眼螢幕
“21”
司機嫻熟地掏出他的二維碼,“掃這哈。”
小書和黎籽祺在候場,小書偷偷往觀眾席上瞟,看見觀眾席上空無一人
“淒淒,今天又冇人了。”
小書有些失落地垂著頭,無措地絞了絞指頭
所有人聽到也傷心了一瞬,垂著腦袋,蔫蔫的
黎籽祺拍拍小書的頭,安撫她:“即使冇人,我們也要表演的最好。”
倏地,門被人推開
前者是笑得合不攏嘴的男人後者一個淡漠寡言的男人進了場
後者眉眼清冷,垂著頭,碎髮微微遮住耳骨,氣場透露著淡然
“免費的戲劇,好兄弟給你找找繪畫靈感。”
“不過,這裡怎麼冇人,也冇有保安。”
禮漣逸冇說話,抬眼剜了他一眼,鵝子就焉焉閉了嘴
有一條訊息鈴聲,突兀打斷二人
書崽:今天可以奔現嗎[害羞jpg]
鵝子飛速敲字
親死書崽:今天下午有時間嗎
書崽:嗯3點整,地點小龍咖吧
親死書崽:好的,寶寶
禮漣逸瞟了一眼,覺得肉麻又默默偏頭
鵝子拍拍他的肩,笑著看禮漣逸
“今天有事不和你一起看了,馬上去奔現。”
禮漣逸垂眸,不動聲色地挪開他的手
“談了多久。”禮漣逸低沉著嗓音,頗有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
“談了240天,曖昧期56天。”
小書的手機突然響了,小書的眼睛亮晶晶的:“我馬上要奔現了。”
立馬有人打趣她:“談了多久?”
小書打開手機,翻看日曆
“談了240天,曖昧期56天。”
眾人“咦”了一聲,小書的臉紅撲撲的
她坐在椅子上,想到了老戲長
冇有觀眾的時候,老戲長就坐在台下看著,她也粘在老戲長身邊,陪他一起當觀眾
老戲長怕以後的小角兒累了不想看,就用自己帶的現金給她買零食
冇想到小姑娘不僅不累,小小的杏眼還亮晶晶,零食也不吃了,就一搖一晃地甩著腳尖,靈俏的哼起戲腔
黎籽祺拉著老戲長的衣邊,短短的眼睫翁動,聲音軟軟地告訴他:“爺爺,我長大以後要當一名花旦。”
老戲長叩叩她的腦袋,眉眼彎彎,“祺祺,有前途,以後爺爺給你捧場。”
角兒們下場的時候,她就紮著羊角辮,軟糯糯地叫她們“姐姐”,角兒們就憐愛地捏著她的臉,臉肉嘟嘟的,就睜著小小的杏眼無辜地看著她們
於是乎角兒們就放肆地刮她的鼻梁,乖乖應著她
如今冇有人會觀看她們唱京劇,她也不能貿然下場做觀眾,眼底的情緒複雜翻湧
鵝子揮了揮手,唇挪動,做了個口型:“拜拜兄弟。”
禮漣逸隨處找了一個後排的位置觀看
禮漣逸抬眸望著台上的時針13:40,低頭玩起了手機
驀地,一位身著紅色紅綢布的水袖女子映在他的瞳孔裡
黎籽祺和他無聲對視,禮漣逸在她眼中看見了細碎的琉璃
他就怔怔地聽著,那個女子的戲腔開口驚豔連綿不絕
她在扮演《賣水》裡的梅英
她唱的有帶入感,玲瓏的身段踩踏著台上發出咚咚的響聲,用一雙明亮透明的眼眸盯著台下
黎籽祺不似妖孽女神濃裝豔抹,用緊絲合縫的麵料勾勒姣好的身材
她穿著戲服站在那,也有人對她怦然心動
禮漣逸的曈孔裡隻映的下清冷的她,除了她,其他人都模糊不清
與陽共生,與蝶共舞,她藏匿於蝶翼之下,麵龐染上了星芒
她很好看,禮漣逸腦子裡隻有這句話可以形容她
一曲閉,黎籽祺俯身朝台下鞠躬
忽地,清冷好聽的嗓音絲絲傳入禮漣逸的耳朵:“感謝這位先生能抽空來觀看京劇,這裡有一束鳶尾花送給這位先生。”
黎籽祺從候場捧著一束鳶尾花,一旁的角兒看著這場意外新增的戲份感到震驚
禮漣逸呆呆地望著黎籽祺一步步走向他
在距離他兩米之間停下
黎籽祺並冇有直接把花遞給禮漣逸,而是溫聲開口:“先生,不好意思過問您的私生活,請問您對花過敏嗎?”
“不過敏。”
“那您可以收下這束花嗎?”
“好。”
黎籽祺將捧花遞給禮漣逸
禮漣逸的小指不小心蹭過黎籽祺白皙的手腕,身子有些顫栗
愣神過後,低啞地吐出兩個字:“謝謝。”
他彎唇淺笑,顯出兩側的小酒窩
黎籽祺愣了愣,也迴應了一個微笑:“好了,先生,期待下次的不期而遇。”
後來黎籽祺走了,禮漣逸抱著手中的鳶尾花摩挲,彷彿上麵還殘留她的餘溫
他神情恍惚,一種難以言說的心情,此刻在他心裡盤旋
他推門,果然鵝子躲在門口偷聽,他抬頭看著麵色陰沉的禮漣逸瑟縮了下
隨即他又大著膽子看向禮漣逸手中的用藍絲綢紮編好的鳶尾花
笑著揶愉他:“收了彆人的花,暗戀上了?”
禮漣逸睨了他一眼,單音節地迴應他一個嗯
以前,他從不信一眼定終身,現在他信了
他壓抑著很久的話,突然脫口而出:“她叫什麼名字。”
鵝子:“我聽彆人說她黎籽祺。”
鵝子咧著嘴,尾音上揚幾分
禮漣逸:“…”
禮漣逸想起這個名字,腦子裡就有她奪目的身段,眉眼的淚痣一搖一擺,勾人心絃
他突然有點後悔,冇和她多說幾句話
現在她應該還在,他索性丟下鵝子,一路跑走
鵝子大喊:“兄弟,彆走!”
“好嘛,有了摯愛,忘了兄弟。”鵝子哀歎著,對此迴應他的是嘹亮的迴音
隻剩下一片白茫茫
禮漣逸跑到門外,果然黎籽祺冇有走
寒風吹的人刺骨,他想著她的脖子上冇帶圍巾
他鼓起勇氣,沙啞地叫著:“等下。”
黎籽祺聽到聲音,回頭瞟了一眼,是剛剛的觀眾
她突然發現他還捧著那束鳶尾,發頂綴著幾滴融化的雪珠
一旁的角兒們偷偷吃瓜
“這是我的圍巾,請您收下。”
他迅速單手解下自己的圍巾,然後塞給她
“謝謝…”黎籽祺感激的話堵在喉間,禮漣逸早就逃也是的跑走了
細瞧,他偷偷紅著耳垂走了
黎籽怔愣地望著凍的發紅的指尖,鋪了一層赤色毛茸茸的圍巾,她眨巴眨巴著長長的眼睫
微微勾起唇角,淚痣也挑起
一旁的角兒發出起鬨聲,有人看好戲似的調侃她
“一見鐘情,不愧是淒淒。”
黎籽祺反駁地道:“他可能隻是出於好心。”
一句話打消了起鬨,冇人說話了
而禮漣逸紅著耳尖躲在一個角落,他冇去鵝子那,就靜靜地目送她離開,回味著黎籽祺的表情
忍不住彎了唇角
他在心裡細細咀嚼著黎籽祺的名字,像是要把她刻進骨子裡
黑暗中少年低低地說:“她好特彆,令人一見鐘情的特彆。”